第604章 期新(九)

益都城中,我也正在聽取關於登州遺民的報告。

“據濰州下亭港來報,這次歸返的登州遺民大都已經上岸。”

“粗計有男女老幼,一萬四千零六十七口……”

“分作五批四十三船……逐次抵達上岸……”

“其中登記後接受本鎮於萊州在地安置的,有七千又五十一口……約有三千戶……”

“另有五千六百余口,打算編團發往登州舊境墾拓……約有一千八百戶……”

“余下戶口則打算在青州本地置業安身,或是另做營生……”

“此中多是身有資材之輩……”

“合計投獻報效軍資,十九萬兩千七百緡……”

“另有帛、羅、白疊、布單澄,一萬六千余匹……”

“生金沙六百斤,銀板、銀判三千五百錠……”

“壓倉的熟銅料四十五萬斤……”

“別做額外奉納,以供制帥賞玩的器物兩車……”

“大青珠四十顆、走盤珠五百枚,又雜色倭珠六鬥……”

“純色狐襖六領、赤貂、黑貂裘各四身,百羽織與天鵝織,飛龍織……”

“供府上擺放觀覽的活物,香獐子、花鹿一對……”

聽到這裏我有些意興淡然的擺了擺手。

“除了那些活物留下,其他的都分作兩半處置好了……”

“一半交由功行判司,作為將士們的功賞和競勝嘉獎……”

“既輕且貴的那另外半數什物,則拿出去……”

“依照各位統制官,及轉運、布政、觀察三府主官……各自分了吧!”

其實我更看重的是,這些登州遺民的商業活動能力和人脈,畢竟是間雜在南北對峙中,往來經營了好幾代人,不是隨著登州鎮的短暫覆滅,就徹底消失得了的。

當然了如果時間拖得長的話,那又是另一回事不大好說了,畢竟,在失去了存身之地和武力的庇護之下,這些逃亡或是四散各地的登州故舊,很容易就成了外海地方勢力的覬覦,乃至侵奪的對象。

故而,除了少量帶著手裏的資源,迅速投靠了海外新主家登州人之外。其他很多人寄人籬下的日子過得並不好,也郁郁不得志的很。

因此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只要相對簡單的許諾和條件,比如土地上的額安置和港口的使用權,就可以讓他們動心。

而出面宣傳和鼓動這些遺民回歸,並以自己的地位和職權現身說法,並使人奔走各地的柯山夢,則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為了上進和功名也是蠻拼的。

因為這也是他在某種意義上的投名狀,或是我給與他的試煉和考驗。畢竟在淮東政權逐步走上正軌,而逐漸將各級架構穩定下來的同時,也意味著各種部門職能的最終定位和界定。

而他們這些登州余孽的人士,究竟是更進一步融入新體制內與本地人和光同塵,或者還是繼續遊離在體制外,而逐漸邊緣化……具體的取舍的時代額計算因素很多,但僅僅是二選一的簡單命題而已。

而且這個命題沒有上限之說,理論上他能夠招徠回來的登州遺民越多,評價和成就就越高。所性柯山夢為首的一批人,冒險選擇了後者。

只是,這些人還只占據了流散海外的登州遺民的一小部分而已,更像是某種孤注一擲的賭博和嘗試。

對於他們的猶豫和遲疑也不無道理,畢竟這個決定同樣也有相應的風險,畢竟,如果我決心絲毫不顧名聲和吃相食言背諾,而拿他們當做肥羊司肆意宰割,或是在他們在我控制區內落地後,另立慢慢名目取豪奪,反復再收割壓榨,也不過是從一個火炕跳進另一個火坑而已。

而在這個亂世割據的藩鎮勢力中,也不是什麽稀罕的事情。只是從長遠的利益打算,我沒有理由這麽做而已。

在相對強大的武力保障和政權執行力的威懾下,稍微的示之以誠和優待,讓他們心懷恩威的為我創造更多的價值和利益,顯然比無意義的一時殺雞取卵更合算的多。

這樣,我就得到了一個新的情報渠道,以瑯嬛閣為首的數家行院在內,所謂青樓楚館之中的消息來源。隨著這些行院上千名從業人員幕後,那些登州故舊的投效,而被納入到我治下的情報體系內。

暫時作為一個暗中掛靠的編外部門,而為“社統調”和“馬統調”提供某種協力和情訊支援。

雖然身為一個飽受現代教育的穿越者,但我也不會格外鄙視這些做皮肉生意的古老行業。

畢竟是作為為數不多流傳至今,人類最古老的職業之一,自從百家之首的管子,為了富國強兵的資用之一,而設立了女閭之後,這個生意就幾乎貫穿了整個中國歷史的每個時代。

然後,才因為新中國的社會改造運動,而短暫絕跡了數十年,然後又在改開中死灰復燃,伴隨著經濟的好轉與國力的槍聲,而在地下迅速蓬勃興盛起來,造就了諸如“東莞奇跡”“新無煙工業”“特種服務行業”“低能耗GDI”之類的新時代新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