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經略(三)

當前方和韻的新作,被送到我面前,供以賞鑒的時候。

我正帶著阿骨打,在巡查過的童子營少兵隊的駐地裏用餐,喝著剛收割未久的晚稻、新麥,玉米碎、高粱米、扁豆,一起熬成的雜糧粥,吃起來自有一種谷物的清香味。

佐食小菜,唯一的葷色,乃是稻田裏現抓的泥鰍裹面炸酥,鹽霜裹的土豆片,糖汁拔絲瓜條,還有芋頭和菜油打成的泥,再來點桑葚釀的果酒,就成了最簡單的一餐。

除了編管的勞役營外,拿出計算過亢余外的剩余物資,組建女營和童子營,也是當初入主青州時,針對本地婦孺居多現狀的應對舉措。

雖然以駐軍的勢力,以及外來填戶的比例,如今本地這些老弱婦孺,是不大可能被煽動起來反抗我的統治,但就放在那裏任其自生自滅,也未免太浪費了。

北地的婦女,同樣具有大多數勞動人民,堅忍不拔吃苦耐勞的性子和忍受力,也有相應的勞動能力,完全可以勝任大多數,次等勞動強度的工作。

因此,從去年的冬天開始,各種軍隊相關的被服廠、織染場、繅絲廠、桑田、果園都用上了女營來勞作。

而這些本地的孩童,雖然眼下能吃了一點,能做的事情也不多,但是放眼從長遠看,這豈不是最好洗腦和逐步塑造起來的潛在兵員和基層幹部麽,這可是一筆包賺不賠的長期投資。

故而我哪怕自己掏腰包,海路從夷洲等地運糧過來補充日用,也要將這個基本處於負收益的日常制度,維持運作下去。

因此我,甚至頒布了一條有個人色彩的專門政令,就是本地十歲以上或是以三尺半為標杆的孩童,都必須送到官府去接受工讀為名的,為期五年的強制集體生活。

為了避免過於強烈的軍隊色彩,這些臨時設置的地方被叫做學工營,每旬允許回家居住兩天。

結果,出乎我的意料的是,在消息傳開後,與原本遭受冷遇的預期不同,各地送過來的適齡不適齡孩童幾乎排滿了征收站點之外。

我這才知道我錯估了忽略了什麽,作為古人可是沒有計劃生育的概念,為了節約物資起見,天黑後唯一剩下的娛樂節目,就是造人,於是生的多夭折的也多。

特別是在災荒之年,為了減少家中吃飯的嘴巴,賣兒賣女也是一種常態,甚至易子相食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時候,在漫長冬日的煎熬中,苦苦支撐嗷嗷待斃的人們,突然聽到有地方願意接受這些孩童,還是官府背景下的機構,自然是越快擺脫累贅和負擔,越好了。

他們甚至擔心有所限額而,在第一時間爭先恐後的趕了過來。許多小孩,甚至還是餓著肚子,被送進營地,正所謂的能省一點就是一點。

至於我擔心地方上的反彈和抵制,拆人骨肉的罵名,善政變成惡政澄諸如此類的事情,卻也沒有多少發生的土壤。

至少,在報警了亂世的流離動蕩之苦後,這些地方百姓似乎有著一種,相當樸素的等價交換情節,就是世上從來沒有白落的便宜,這些孩童既然被送過來,形同賣身給官府了,就如同那些行業學徒一般,需要用今後生涯的服務和努力來償還。

說不定還因此,能夠在官府的管轄下,獲得一條生計和糊口的本事,因此,且死活不論,該打該罵,怎麽折騰和管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因此,在初成規模之後,與勞役營重的成人們一般,童子營中一些身體狀況較好,表現的比較堅韌肯吃苦學得快的,則被專門挑選出來,編為專門的少兵隊。

現如今……這些被額外挑選出來高矮不一的孩童,正在暑熱的空氣中抖擻著身體,按照軍隊的編管和縮水標準的操條,一板一眼的操行著。

他們的武器,就是和他們四尺長的短木棍,這樣等身子長大一些,運用嫻熟之後,大抵可以當作矛列和銃隊來操練。

日常則是一個房子三十人大通鋪的集體生活,一個大舍就是一個火三什的編制,各有少年隊的火長和什長,外加一名小旗手和號手的配置。

每天鳴號起床,聚旗而操,操後在簡單早食之後,就開始進入軍屬的工坊,做一些分揀,零碎手工活計直道午時鳴鐘。

而在基本管飽的午食後,則是越野跋涉和營外操練,以及一些器械練手對抗,直到天黑收隊。

晚上隔三岔五的有夜讀和講習會,主要是啟蒙識字和輸灌,軍隊式的集體認同感、優越感。

正所謂謊言說上一百遍也就成了真的,更何況是這些,接受反復日常輸灌的孩童,基本三觀任由我們,想向怎麽塑造就怎麽塑造了。

因此,為了慎重起見,他們的教材都是我親自參與編列和監制的,在斯巴達式古典軍國主義教育的框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