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對陣

殘雪點點的原野上,短促而激烈的遭遇戰剛結束,一名飛身奔逃的遊騎,突然撲身在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單腳掛在鐙子上,被倒拖出一大截才停住。

自有人拍馬追上去,小心的將失主的馬兒套住,給牽挽了回來,作為戰獲的一部分。

雖然不能直接據為己有,但是作為軍馬,特別是騎乘用的戰馬這種稀罕物資,在交上去後可以為共同行動的小集體,換到不菲的內部配額,一半當場分到各人頭上,一半作為團體共用的本錢。

可以從各級材官或是輜計,管理的剩余物資或是戰利品中,換到不少諸如煙草、皂角、鯨油,雨衣、油氈、水壺、鍋子、柴炭、小折刀之類好東西,或是在基本配給外自備的備換武器、配套的鉛錠、子藥等消耗品和相應用具。

當然這起碼得是主戰營的正兵,或是次等軍序的老兵才有的福利,主要是為了變相促進和調劑軍隊內部,亢余物資的流通和消費,而避免太多的財貨物品積壓在士兵手中,而影響了戰鬥意志和決心。

“幹得好,老六……”

捉生將牛臯,很有些用力拍著獵兵什長權六的肩膀到。

“這匹馬的配額,一半算是你的啦……”

方才解下一塊權作掩藏的白布披風,他也只是有些憨笑著,將長杆銃子背到身後去。他本來就部是個愛多說話的人,做了獵兵什長之後,就更是寡言少語。因此,倒是很對某些人的胃口,而屢屢指名要求一起進退和行事的任務。

“打死十三個,受傷被擒獲的五個……”

“正好一個火的騎軍……”

“就近找回來的坐騎十六匹,其中能用的只有十一匹。”

“傷重不能帶走的,就地宰了……”

牛臯信手一揮道。

“抓緊時間把肉割走好了……這大冷天的也不容易壞……”

隨後他們留下一半人,騎馬四散警戒,隨便將剩余的馬屁牽走,以免物傷其類的場景,而影響了坐騎的情緒和狀態。

另一半人就地忙碌起來,他們合力放倒按住那些,受傷未死的軍馬,小心的在頸下的位置,摸到尚在突突跳的大脈管,拔出專用的銃刺,仔細的刺進尖端,然後反轉著攪出一個傷口來。

這樣可以盡量避免傷及更多的器臟,而激起傷馬的反抗和掙紮,以造成更多的浪費,他們已經是輕車熟路的做過多次了。

於是大股的血泉頓時隨著軍馬的勃勃抽動,而大股大股的噴湧而出,然後用攜行的大皮囊按上去接,很快就接滿了七八個大皮囊。

對著口子加入少許防止凝固的鹽和姜末,用力搖勻之後就算大功告成,牛臯親自拿起一具灌滿的皮囊,往嘴裏灌了一大口,頓時將嘴角的短須染成了鮮紅的顏色,熱騰騰的馬血雖然味道不怎麽好,但是在這冷得要命的寒冬裏,卻是補充熱量和體力的好飲料。

這時傷馬也差不多奄奄一息了,就算用力擠壓下的血流也逐漸變得緩慢稀疏起來,然後,其他人再用頭盔和其他中空容器,將殘余的血水接完,軍馬也差不斷斷了氣。他們就坐在又有余溫的馬屍上,撒點鹽什麽調味,就地乘熱啜飲起來,雖然不免皺著眉頭和惡心的表情,但是倒都沒有一個浪費的。

在野外的自持能力中,學會捕獵然後在不方便生火的條件下,各種喝血和吃生肉之類的權變和應急手段,同時通過恰當的處理避免可能打額寄生蟲和傳染性疾病,也是相當重要的一部分。

至少飲用大型動物活體的血液,是少有可以直接用來臨時果腹和解渴,又能避開大多數野生病源的好辦法。

然後,他們又重新換成更易切割的彎尖小刀,三五人一組沿著死馬四肢上部的肌理切割下來,不多久後,一塊塊穿在繩上的紅白相間的肌腱肉條,和白花花帶著黏膜的肥膘,就在地面上環碼成一堆堆,然後又被凍得硬邦邦的。

至於剩余的其他碎骨肉臟器什麽的就只能放棄了,這裏是隨時可能遭遇敵人的戰地,沒有太多時間浪費。隨著牛臯一聲哨響,四出巡曳警戒的人,也聚攏了回去,將這些生肉和膘子分別綴在鞍子後面。

這樣奔跑開來之後,冷風自然會將其進一步的風幹減重,在追逐激烈的時候,甚至可以直接拿來幹啃,且做應急的口糧。

隨後,他們再次伊水對岸發現了新的敵軍蹤跡,仔細查看留下的行跡,卻是從洛都水門下乘船潛渡出來,負責騷擾和偷襲的小部隊,不由策馬加速追上前去。

不多久就追上了這只敵軍,他們丟盔棄甲的沒命奔逃著,忙不殊跳進冰冷的河水裏,涉水像河上前來接應的漕船攀爬而去,然後被從背後又打倒了十數人,漂浮在河水裏變成一片片淡開的血汙。

慢慢遠去的漕船上,隱約還留下些許淒厲的叫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