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文抄公的憂郁

“將主方才有興,某亦來唱和一首好了……”

辛稼軒突然開口道。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

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好吧,這是正牌辛棄疾為我唱和的作品,一句“氣吞萬裏如虎”頓時將我《泊船瓜洲》一點小得意比了下去。

只是史上那首膾炙人口的《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的半闕,變成了這個時空的《京口金山浮屠塔懷古》而已。

難道這是到了對應場景,就會自然觸發的事件麽,我忍不住暗自吐糟道。

“我亦有感而發,願附冀一首七言……”

結果緊接而來,我在陸務觀臉上,也看到類似躍躍欲試的表情,不由心中暗自叫苦,這是開啟了劇情模式麽。

“臥聽金山古寺鐘,三巴昨夢已成空。”

他輕輕渡開步伐,扶著圍欄轉了半圈聲音洪亮的道。

“船頭坎坎回帆鼓,旗尾舒舒下水風。

城角危樓晴藹碧,林間雙塔夕陽紅。

銅瓶愁汲中泠水,不見茶山九十翁。”

對此,我只能各種糾結無語的,仰望蒼天做嘆然狀。你妹的我好容易找機會做了回文抄公,你們兩大詞家詩人,在這個時空就不能低調一點麽,不攀比唱和會死麽。

還好現在不是下雪天,不然那首“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一出來,我不是無地自容了。

好在除了這兩位有足夠的文詞底子出來擺顯外,其他幾位都是傳統軍人,自承不善此道,也沒法口占幾句跟風,所以我多少還保留了些許顏面。

倒是被叫來陪同的那幾名大和尚,頗有些如獲至寶一般,滿臉巴結的馬上用紙筆記了下來,說是要回頭銘刻成碑,列入菩提苑的先賢題記碑林中。

只是此事誰都沒有想到,因為這三人一組的題記,在很多年後的佛門大整肅中,居然成了這所金山寺的護身符。

只是我這種糾結和得失的心情,沒能持續多久。

示警的排銃聲,幾乎是打破了這種,被遠遠隔絕在戰場之外的短暫安寧和靜默。

京口城區中,正在冒煙?

發現北朝的水軍?

外圍的觀測哨位和斥候,都帶來如下的消息。

我抓過咫尺鏡,才看到一些雜七雜八的船只,已經收了帆,密集簇擁在西面冷泉亭方位的江岸邊上。

片刻之後,一些零星逃散到金山寺的官兵,帶來最新的消息,一支敵兵在側後方的水道,登岸偷襲?本地駐留兵馬,已經被殺的潰敗下來。

“國朝的水師都是幹什麽吃的。”

辛稼軒已經忍不住罵出聲來。

“這樣都能讓人漏過來……”

“鎮守大人呢……”

我對著那些被收容的逃亡官兵厲聲問道。

“據說安置在後方的潤州舊部,出現了不穩的跡象,本地鎮守已經去彈壓了。”

一個聲音有些驚慌失措,而惶然回答道。

“北兵過來的時候,城中找不到人可以請示……”

“大夥兒就拼命逃了出來……”

我去,這算什麽。

顯然,還沒等我們做出選擇好決定,敵人已經先行招上我們了。因為,我就看到了沿著江岸邊的沙洲,黑壓壓湧過來的敵勢。

一聲漫長的鳴號,舉山皆動,像是沸開的水一般,奔忙祿祿起來。

在山門內的妙高台上,四門小炮已經架設妥當,居高臨下斜指山墻外的空場,與列陣其後的銃隊射界,正好重合。

“總算可以開張了……”

親軍直的炮組組頭,撫摸著被搽試的幽亮的炮管,有些開心的道。

站在作為臨時指揮地的妙高台上,我也仔細觀察著這些咫尺鏡裏紛呈的敵人。

他們多數沒戴頭盔,披頭散發或是裹著璞頭,衣甲也有些雜亂,緊握刀槍,帶著一副兇狠決然的表情,向我們這裏沖殺過來。

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雖然對方看起來戰鬥意志頗為可觀,但是相關的軍事素養和組織,就爛的一塌糊塗了。

居然沒有看到多少,代表軍隊行進次序的大小旗幟,也沒有足夠弓箭等遠程兵種的跟進掩護,少量的射手居然是混在人群中的,更沒有多少專門持牌,居於前列掩護進攻鋒頭的排頭兵。

這是鬧的那一出啊。

這麽連對手情況都沒摸一摸,就漫山遍野一擁而上的一波流,真大丈夫否。不過我最喜歡這種豬突戰術了,我的火銃列陣也早已經饑渴難耐了。

這是金山寺的浮屠塔上,也掛上了我的將旗,其中眼裏最好的觀測手,在咫尺鏡的配合下,將用不同方位的旗語組合,來給各部發布傳達一些最新的軍情觀察。

“標兵隊分一半人,去山後作為預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