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光是這麽一副眾星雲集,幾乎代表了一個時代人物薈萃的“輞川遊宴行樂圖”,不要說價值巨萬,用價值連城都不足以形容。

我又繼續翻看了下去,這個箱子裏還有十多卷類似的書畫藏品,當然都沒有這幅《輞川遊宴行樂圖》那麽奇葩,確實是堪稱珍寶的一時名家的大作:

比如張萱的其他作品,《明皇納涼圖》《秋千卷》,周昉的《吹簫仕女圖》,王維的《江幹雪雯圖》

吳道子的《孔雀明王像》和《地獄變相圖》,據說本為李唐皇室宮內省收藏的,早已經失蹤在乙未之變中;

此外還有,草聖張旭為謝靈運所做的《王子晉贊》及《巖下一老公四五少年贊》;東晉顧愷之的《夏禹治水圖》。

據說是顏真卿和顏臬卿兄弟名家聯手所著,“顏筋柳骨”代表作的《東方朔畫像贊碑陰記》。

乃至初唐翻譯《大唐西域記》的綴文大德,辯機僧《顯揚聖教論頌》手稿,當然,這位就是據說器大活好,與已婚的高陽公主私通,給房玄齡的兒子戴綠帽子而被太宗腰斬,名垂千古的一代奇僧。

還有一副蘭亭序的摹本,當然古往今來,臨摹蘭亭序的人實在太多,而眾所周知的原因,《蘭亭序》真品應該還躺在唐太宗的詔陵裏,因此傳世之上最有價值的就是這些歷史名人的摹本。

而這份摹本,則是在蘭亭序落入唐太宗手中之前的保管者,辯才僧的傳缽師傅——智永禪師的手跡,而智永出家前正好是王羲之的七世孫,因此這份摹本的價值,又在唐太宗及其大臣蕭翼之流的禦試貼至上。

居然都收藏在天南別宮的通海公私藏裏,每份都有很好的裝裱和用印,還用耐火的石棉網套包裹好,放了長久驅蟲防腐的熏香,顯然是打算長期密存的。

說實話這一箱東西已經讓人沒法估價了,然後我又撿了個體積最小的,拿起來裏面搖的嘩嘩作響,若進士金銀錢,那就位面太令人失望了。

好在這只最小的箱子雖然只有不足尺長,裏頭的東西卻沒有讓人失望,絨布包裹之下的軟格裏,盡是各種沒有切割打磨過的寶石粗坯,紅的綠的,黃的白得,青的紫的,海藍與橙金色,銀雪與血赤,哪怕處於幽黯的空間中,依舊能印花人的眼睛。

被依照自身的色澤質料,簡單切割成菱形,方形,橢圓,長條的行裝,顯然是為了某種便利上的打算。

我只來得及看了最大和最小的兩個箱子,然後喚人搬了出去。

隨後這幾個箱子,就裝在堆廢料的大車之中,被送到我的營帳中,和那些個人物品放在一起,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一般。

然後我回到興華門,將那些個俘虜重新登記造冊,嚴密押解了過來,卻又是一場轟動,各種難以置信的表情和神態,變幻在這些軍將們的面皮上。

幾乎很大一部分都是羨慕妒忌恨的情緒,隨我就從中軍鄭重其事,派了整團前來押送的劉帥親軍馬隊,就知道他們的意義和價值。

且不說這個唯一嫡親的世子身份,內丞都亮從小就伴隨入主公家,可謂是通海公身邊最親近的人,掌握的私密和機要肯定不少;

而長史海清晏,則是通海公名下文武臣班中,公認的第一人兼謀臣的角色,號稱言聽計從的人物,與通海公的一連串謀劃和變亂,脫不開幹系的。

其他幾名則是公室親事官,衛率府典將、侍衛隊領班之流,也都是頗為親信,可以寄托身後之人,放在逆黨名錄上,也是有名有號的。

第二日晚上,慶祝的小宴上,難得放開喝的是酒酣耳熱。

“有德你的福運,真是好的難以置信啊……”

派駐在我這裏的陳軍侯,毫不掩飾的大聲感嘆道。

“別人走在外面找翻天了,你這裏卻自己冒出來了……”

“這簡直叫人,情以何堪啊……”

“特別是法曹和功曹,還有憲營的人,為了搶這個頭彩,這幾天又抓又放的,拷死了足有上百號嫌疑人等,才逮住些許卯端……”

“那我豈不是一下遭了許多人的嫉恨了……”

我半真半假的道。

“這下可生怎好……”

“立了如此大功不想遭人嫉恨,那是不可能的……”

陳軍候掂著胡須笑眯眯的道。

“更何況你部還非正軍,連州郡兵都不是,而團練,自然會有不少想法的……”

“不過想法歸想法,你現在是中軍大帥面前指名關注的人物和一杆勤奮勉勵的標杆,近期之內他們就算有所想法,也未必奈得你何……”

“至於將來,待到戰事了畢你部重歸廣府,又有誰人能在那裏奈得你何呢……”

“不要自謙,我那裏是上頭特地關注過的,就算沒有這番功勞,你們回去後也是有大前程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