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再變

齊州,過火的廢宅墟垣上,站滿了來自州府的軍兵,各種東西重新被事無巨細的翻了出來,來自洛都的壓力和決心之下,就是當地這樣的老牌軍鎮,也不得不俯首帖耳,做出一副予取予求,全力配合的樣子和態度來。

……

接下來的行船,充滿了某種緊張和戒備的味道,刀槍上手弓上弦,連一直雪藏的十幾具弩子,也拿來出來,和成捆的無尾矢,分發到手上,其他非戰鬥人員被叮囑留在床艙中,隨時準備提供各種協力。

只有我因為現場的需要,被留在甲板上,據說能安定人心。

因為我們將經過兩淮,乃至南北之間最混亂的地域。狹長的運河流域中,盤踞著大大小小十幾家道幾十家勢力,而且關系錯雜,旋生起滅。

因此,連可以正常交涉,或是定期溝通輸款的人,都很難找出來,因為這地方實在太過混亂了。

我乘機也他們攀談起來,好消磨有些發悶無趣的時間。

“此處,乃是當年天下五賊之首,大雲光明教,舉兵席卷東南,乃至荊湖半壁的根本腹地,號稱村村有結社,戶戶皆奉光明天……”

站在船邊,為我解釋的是那位義從頭子,他叫毛雄輝,生的一副西北人的模樣,說不定還有當地藩族的血統,不過他去過的地方委實不少,說起這些典故來頭頭是道……

“當年可謂是熾烈一時,定都揚州而自稱地上神國……雲從者數十萬計……”

“殺官府而滅富戶,大開府庫而誘募流人,饑不得食者競相投,約為內應開城無數……”

“東南半傾而天下震動,遂合南北之力共討之……連一向不甚恭順的外藩海族,也出力甚多……”

“因此最後各路官軍圍剿之勢,男女老幼者爭相赴死而抵抗激烈,殺的格外狠些……號稱留草不留人,州縣皆成白地……”

“但仍有多股殘黨流亡荊楚、嶺南、閩中、淮上諸地,直至數十年後才在山南,徹底消匿……”

“因為殺戮過甚,加上諸水泛濫成澤國,以及其他大災綿連的緣故,這片地區被朝廷放棄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形成現今的格局……”

“因為此間聚攏了南北之間,流人亡命草寇之屬,據說在某些草澤鄉裏,還有教眾余孽流傳……”

我微微的點點頭,大雲光明教之亂,“我”在京學之中的時候,也被當做治亂的反面例子來講除過,但是很多地方語焉不詳諱莫良深,反而不如他所說的更加直觀……

從地域上說,更靠近近現代窮困的蘇北地區,所謂窮苦困頓民風彪悍之地,雖然有漕河途徑之利,但是徭役賦稅之重,也是天下屈指可數的,地力產出卻不如東南或是淮上的其他地區,還要飽受淮河泛濫之苦。

而海漕大興之後的河槽衰微,也不可避免的沖擊到當地數十萬計相關人家的生計,正是所謂凋敝蕭條正當其時,走投無路而投河者,飄滿了槽渠。不但小民百姓不得活,連當地的豪強大族也生計維艱。

因此號稱集天下神道,開皇救世的大雲光明教,以鄉村結社自濟互保的形式乘勢而起,連諸多名城大邑中的底層官吏和士人之屬,也有蠱惑拜入者,因此一旦其時候,得到這些前政權基層力量的幫助,破壞力和擴張性,也遠勝歷代的農民暴動。

這片滿地菏澤的泛濫之地,則成為那些南北間的,流民草寇敗兵乃至海外藩中失敗者的庇護所。

讓我有問起他作為義從的經歷,正在攀談和思考轉換間。

船慢慢的停了下來,放出去的小舟已經,找到合適的泊地,於是底艙重叮叮當當修補的聲音,再次響起。小舟再次運了五六個人,到岸上砍伐一些樹木枝幹,建立起一個簡易的警戒哨位來,這樣配合船上帆鬥裏的瞭望人員,水陸兩面都可以保持一定的警戒範圍。

我饒有趣味的看著跳入水中的人員,他們手持釘鑿,在船殼的裂紋上墊上一層厚實篷布,再用木板按住釘死,然後把桐油和生石灰調成的,類似泥膏一樣的大型,塗抹在縫隙中。然後在水壓的作用下,慢慢滲入細小的間隙,膨脹起來於篷布自然形成一個隔離層。

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真是無窮盡的啊。

我想了想,嗯,福利……嗯換藥的時間到了,我都要籍著查看恢復情況為由,讓她按照我的要求做一些特定的動作,名為有利於愈合的康復操。

當然僅穿著小衣下面的真空乳搖什麽的,絕對只是附帶而已……

“十娘……”

我叫著她名字,卻只有空蕩蕩的回音。

最頂層利於通風的艙室中,一個圓臉的侍女,正端著一藥罐,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我咦的一聲轉過頭來。

“念奴呢……”

居然不是,平時那個對我冷著臉的漂亮侍女領頭,她生氣起來不停起伏的身段,也頗為可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