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勸降(第2/2頁)

現在這曾以為身死於沙場的故人,突然上門拜訪,卻讓曾國藩意識到,這拜訪怕沒有那麽簡單,更何況,現在這城外還有武昌來的上萬賊逆,莫不成他胡潤芝降賊了。

“大哥,那姓胡的定是降了賊,斷不可受其蒙騙!”

心知大哥與胡林翼交情的曾國葆知道大哥定不會拒絕,連忙於一旁阻止道。

“大人,這胡潤芝此時前來,想來已經降賊,大人是我嶽州之根本,斷不可冒險從事!”

在旁人的勸說聲中,曾國藩卻是搖頭說道。

“潤芝既然來見我,我定是要見的!再則,潤芝實為坦蕩君子,斷不會加害於我,諸位切莫擔心。”

“確實如此,既然胡潤芝要見大人,大人定是要見上一見!”

郭嵩燾於一旁贊同道,而曾國藩則只是略點下頭。

江邊的江風吹動著船上的旗幟嘩嘩作響,而在江邊的則置著一張小桌,桌上邊有一只帶著茶壺的木盤,來到江邊的曾國藩,看著江面上的賊逆水師,尤其是遠處的那艘鐵甲火輪船,心思猛然一沉,這義軍的水師如此,又焉能相敵?

視線從江面上收回,看著桌邊站著的人,此人已經脫去了大清國的官袍,換上一襲儒袍,那明式的儒袍卻讓的曾國藩的心神一亂,連忙說道。

“潤芝兄!”

曾國藩望著胡林翼,故意不再去看那他刺目的明式儒袍,而是極為親近地說道。

“多年不見,兄台與昔日相比,更顯得雄姿英發了。”

見著老友,雖說立場不同,但胡林翼卻也是異常高興地說道。

“自道光二十一年先父棄養,林翼離京回籍,與仁兄分別已經整整十四年。雲樹之思,無日不萌。知仁兄這些年春風得意,今又統率雄兵兩萬,戰將百員於此嶽州,林翼不勝仰慕之至。”

兩萬是虛,萬余是真,但這時的恭維與奉誠,皆自出口舌罷了。

“拯國難,紓君憂,具是為人臣之責,朝廷待曾某不薄,曾某焉能不以死相報!”

抱拳向北以謝君恩的曾國藩,又滿是深情地對胡林翼說。

“前年八月,國藩不幸聞母喪,遂從江西主考任上急回湘鄉。後奉朝廷幫辦團練之命,思欲負山馳河,挽吾鄉枯瘠於萬一,遂來省與張石卿中丞、江岷樵、左季高等招募鄉勇,組建軍營。原聞兄台練兵,成效卓著,原以兄台端鴻才偉抱,足以救今日之滔滔。可誰曾想,兄台居然不顧胡家世受君恩之重,斷然投身賊逆,又有何顏目見以令先父!”

曾國藩大義凜然的勸說帶著深情,而胡林翼卻只是不以為意地笑道。

“在弟來時,石卿先生曾托在下給滌生兄帶親筆書信一封!”

什麽!

驚詫的睜大眼睛,曾國藩反問道。

“張石卿中丞還活著?”

“非但活著,且深得我大都督信任,於督府中與小弟是為同僚!”

什麽張石卿居然也,也降了!

詫異的看著胡林翼,曾國藩的心中滿是濃濃不解,他不知道為何胡林翼要降,同樣也不知道,為何他張石卿也要降,尤其是他張石卿,身為朝廷封疆大吏,可謂是受以君恩深似海,可他居然降了,降賊了!

“還有季高,這長沙便是季高拿下的!”

又是一個打擊落在曾國藩的耳中,只讓他的心神越發的紛亂起來。

張石卿中丞降了,清高若是左季高居然也降了,若是換成別人說出這番話,曾國藩還會加以反駁,但是,這話從胡林翼的口中道出時,曾國藩卻是相信了,因為他深知其為人,斷不至於如此虛言相騙。

“滌生兄,今日之天下大勢如此,兄且看這天下……”

“夠了!”

不待胡林翼說完,曾國藩便猛的一拍桌子,沉聲喝道。

“你我相識一場,兄不想你之最後一絲情誼毀於今日,還請潤芝切莫再提勸降之事!”

“滌生兄!”

看著曾國藩,胡林翼急聲問道。

“難道你非得為那清廷自誤身家嗎?”

“身家?”

搖搖頭,曾國藩長嘆道。

“曾某之身家,全賴皇上、朝廷,今日報效於朝廷、皇上,又何誤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