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狙擊

“放!”

又是一輪槍擊,在這一輪槍擊的瞬間,他們前方百米處,拼命沖來的敵人便倒下了一片,沒有人去數到底倒下了多少人,但對於這些手持洋槍的士兵而言,他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繼續裝彈。

從彈包中取出紙彈包,用牙齒咬破紙包,將火藥自槍管倒入,然後再將彈丸和紙一同塞進槍管,用通條將彈丸與火藥錘實,裝火帽……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過去的訓練中一樣,盡管看起來有些手忙腳亂,但是他們仍然站在那裏,就站在胸墻的後方,不斷的重復著這個動作,就他們完成一輪齊射的時候。沉寂的火炮再一次鳴響了。

相比於步槍的齊射,32磅炮近距離發射的霰彈威力卻是極為驚人的——10門32磅炮發射的數千發霰彈,瞬間便在他們前方形成一道密集的彈幕,有如雨點一般的彈幕在瞬間便籠罩了整個戰場,無論是楚勇也好、漢勇也罷,都被籠罩其中,沖在最前方的人,腦袋被點70英寸的丸彈擊碎的同時,身體又被多個彈丸擊中,甚至就連同手臂也被彈丸撕的粉碎,就在這些他們的生命流失的瞬間,在即將倒時地,他們的膝蓋也被彈丸打的碎。

這一瞬間,戰場已經不再是一片戰場,而變成了一座屠宰場,而那戰場上人完全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對於身陷其中的楚勇來說,盡管他們身經百戰,但是他們卻從未曾想象過戰爭會呈現出這樣的狀態,盡管只有數十丈,但是對於他們而言這短短的幾十丈似乎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礙。

“後退者斬!”

又一次,一刀砍翻一個企圖後撤的兵勇,江忠濬大聲嘶吼著,在他身邊的親兵,同時操起了大刀,依如過去一般,用大刀執行著軍法。

楚勇之悍並非全憑劫掠,劫掠不過只是鼓起士兵的手段,在作為楚勇締造者江忠源更深知在戰場上非得嚴刑苛法不可,為了阻止兵勇後撤,殺起自己人來,作為大哥招行人的江忠濬,也從未曾手軟過,不過只是片刻功夫,在他的身前下了幾人,而他的親兵也砍倒了幾十人,如此一來。

炮兵營發出的炮聲,似雷鳴一般在戰場上回蕩著,置身於戰場上的朱宜鋒呼吸著那嗆人的硝煙,他盡可能的讓自己平靜一些,此時,他並沒有擔心會為流彈所傷,而只是凝視著這片戰場。

對於第一次置身戰場的他而言,此時朱宜鋒整個人都表現的冷靜的可怕,就像是一個行家裏手一般。

戰場上到處都是旗幟,一面面三角旗,那是楚勇的旗幟,在槍炮的轟鳴中,楚勇不斷的試圖朝前方沖鋒,他們快速度的移動身體,試圖沖過槍林彈雨,在他們的後方,一群人提著刀,正不斷的將試圖後撤的兵勇砍倒,而其中一個人同樣也提著刀,他的手裏指指點點的,似乎是一個軍官。

“宋傑!”

沖著遠處喊了一聲,立即有一個提著槍的官士跑了過來,他是船上的水手,打得一手好槍法,也正因如此,他才會被朱宜鋒選為線膛槍排的排長——盡管他們布倫瑞克步槍線膛槍精度遠無法同米涅式步槍相比,但卻不是普通的滑膛槍所能相比。

也正因如此,朱宜鋒才會把全船的二十三只布倫瑞克步槍集中在一起,編成了一個線膛槍排或者說一個狙擊排,由自己直接指揮,在戰場像狙擊手一樣,精確獵殺那些“高價值”目標。

“大帥!”

提著槍跑來的宋傑並沒有敬禮,這是朱宜鋒插手訓練的結果——在戰場上,不需要行軍禮。

“看到那個人了嗎?”

指著正用大刀砍殺著逃兵的人,朱宜鋒問了聲。

“看到了,大帥……”

“幹掉他!”

就在宋傑招呼著下屬從向前方轉移時,前方的部隊開始移動了,那些提著紅纓槍的士兵開始從胸墻後走出,走在隊列的前方,錢發奎感覺自己的掌心在冒汗,他身邊的人同樣也舉起了的紅纓槍,此時,他們已經暴露在了官軍炮火之下,不過相比於他們炮手,官軍的炮彈根本彈不上什麽準頭,可即便如此,那拳頭大小的炮子一旦落入他們的陣線上,仍然會將一串人打翻在地,只留下一地的殘肢斷臂,還有崩飛的腸子。

“把他們的炮給我轟掉!”

從望遠鏡中看到己方遭到轟擊,朱宜鋒又下達了命令,對於這個時代的戰爭,他的知識來源完全來自於電影,至於詹姆士,也不過只是一個上士,他知道什麽是線陣,但卻不知道如何指揮作戰。

在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朱宜鋒甚至都沒有意識到楚勇距離前方只有幾十米,只需要一個沖刺就可以了,在炮手調整射向,準備轟擊清軍的炮火時,那些楚勇沖了過來,沖到了那些手持纓槍的戰士們的眼前。

面對著那些穿著號衣的沖來的官軍,錢發奎甚至都夠看到他們那發黑的臉龐上粘著的血汙,那是被槍彈、炮子打死的官軍身上崩飛的血汙。那一張張臉都是猙獰的,就在敵人即將沖上來的時候,就在錢發奎和其它人一樣驚恐不已的時候,一聲喝吼在他們的身邊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