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八章 信,說親

西域,哈密衛大營,帥帳。

太上皇駕崩的消息前日已經傳入軍中,滿營縞素。

秦梁率領大軍,面東而拜,三日哭靈。

此刻,他腰間仍系著一條白麻,面色肅穆的看著帳內二人。

“你是……”

手裏握著一塊對牌,對牌上有一朵黑雲,還有一個賈字。

這的確是賈環的對牌,可是面前這兩人,秦梁卻沒見過。

而且,這個時候,賈環派人前來求見,讓秦梁的心裏猛然一縮,竟生出幾分緊張和畏懼來……

那蒙面的年輕女子取下白紗來,福身行禮,道:“義父,我是環郎之妾,如今替他執掌青隼。

這位是我的父親,董千海。”

“嘶!”

秦梁聞言,倒吸一口冷氣,心中更是一沉。

董千海,堂堂白蓮教主,曾經的天下第一武宗,他又怎會不知?

傳說正是此人殺了賈赦、賈珍等人,因此被下了黑冰台死牢。

沒想到,如今竟在這裏。

白蓮教在歷朝歷代都為邪教,竟被賈環所驅使……

念及此,秦梁的臉色愈發凝重。

更讓他吃驚的是,以他的武道修為,竟看不透董千海的氣息,如今到底是何等修為……

秦梁心中忌憚,面上卻不顯,聲音和氣了些,看著董明月問道:“你是環哥兒的妾室?”

董明月面上閃過一抹紅色,點點頭,道:“是。”

秦梁看著董明月一身風塵仆仆,西域風沙大,所以,董明月的白衣上都浮著一層黃沙。

頭發上也蒙著塵,她卻一點不在意。

秦梁暗自點點頭,面上和煦了許多,呵呵笑道:“既然如此,叫我一聲義父也合該。

只是環哥兒這會兒子,把你打發到這裏來吃沙子作甚,可是有什麽大事發生?”

董明月聞言,面色凝重,她看了看帳內的一些親兵家將。

秦梁頓了頓,道:“秦山,你們先出去,守在帳外,不許任何人打擾。”

“喏!”

為首一個魁梧悍然的家將,聞言看了一眼董千海後,應諾帶隊而出。

待帳內只有秦梁後,董明月向一旁伸手,董千海從懷裏取出一封信,交到她手中。

然後董明月獻給了秦梁。

秦梁深吸一口氣,心中滋味莫測,接過了信。

區區一封信紙,在秦梁手中,猶如河山之重。

如果……那該如何是好……

不願多想,又微微呼出一口氣後,秦梁面色極為凝重的打開了信封,取出了信,見信紙竟還是宮箋,面色再次微微一變。

展開信封後,閱到:

義父,孩兒驚悉,黑雲十三將尚有人在世,就是他們在背後鼓動寧叔造反弑君。

昨夜又讓謝叔發動宮變,刺傷陛下。

當初義父險些陷落西域,十八名軍中老卒叛變,推測亦是他們為幕後黑手,以圖毀滅大秦,為先祖報仇……

義父,孩兒暫時不知該如何處置他們,唯盼義父再三小心,切不可中了他們復仇之計。

太上皇已死,天家已滿是亂象,彼此間再無一絲親情,母子成仇,父子成寇,兄弟間更為眼中釘,欲處之而後快。

事已至此,萬般仇恨皆可放下。

更不可因賈家一家之仇恨,陷諸親近叔伯家族於死地。

義父,切記,切記!

絕不可聽信他們之言。

還有,孫叔之子孫恒,被謝叔所騙,參與弑君之變,已被處以極刑。

孩兒愧對孫叔所托,來日自當於其面前請罪。

只是,為恐孫叔被十三將所利用,義父當先一步除其兵權。

最好派人送其回京……

義父勿念京中,雖屢有風波,但風哥和幹娘均無事。

惟願義父保重安危,勿被他人所乘。

孩兒賈環,拜上!

看著這短短且潦草的一封信,秦梁竟忍不住浮起淚花。

一雙可開碑裂石的手,也難以抗拒的顫抖了起來。

天幸啊,天幸!!

賈環沒有糊塗!

不然,大秦頃刻間就會烽火遍地,不知多少人要為之而死……

雖然榮國一脈獨大軍中,但真要起事,秦梁心中卻沒有一絲把握,能夠打下贏秦的江山。

民心思定,天下士子的心在贏家,天下世家的心也都站在贏家這邊,甚至,連軍中許多將領的心,都站在秦家那邊。

先榮國,畢竟已經戰歿了三十年了,縱有余蔭,又如何能抵的過贏秦天家數十年來施恩天下的恩德?

所以秦梁斷定,若賈環起事,必然敗亡!

天幸,他沒有魯莽……

數日來壓在秦梁心頭那塊比泰山還重的巨石,終於消失了。

過了良久,秦梁才收拾好心情,隨手一搓,手中信紙化為飛屑,翩翩飄落……

再擡頭看向靜靜而立的董明月時,秦梁面色愈發堅毅,沉聲道:“告訴環兒,此事為父已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