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 散沙

滿堂人,除了牛繼宗外,其他人的面色都不好看,包括趙廷。

“很好?大將軍,他這是在打寧侯的臉,也是在打我們的臉啊……”

趙廷率先出言,眉頭緊皺,語氣中壓抑著怒火,看向賈環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正是,到底是不負刻薄寡恩之名……”

趙廷身旁文質彬彬的少年附和道。

只是此言一出,堂上眾人齊齊色變,趙廷也轉頭瞪了一眼,讓趙文住口。

但也僅是如此……

而後,他回過頭,正色對牛繼宗道:“大將軍,這件事,我們不能坐視不理。”

牛繼宗淡淡的道:“這件事,讓環哥兒自己做主。”

眾人又齊看向賈環,賈環呵呵笑道:“我倒沒覺得有什麽,先拿五城兵馬司練練手,熟悉一下兵法吧。

也怪我,以前牛伯伯要給奔哥和我講演兵法的時候,我們總逃課。

結果今天,鄔先生說只要我背出孫子兵法,京營節度使和藍田大將軍隨我挑。

我會背個錘子……”

“呵呵呵……”

牛繼宗見賈環神色並沒有難看,說的輕松幽默,就知道他心裏想通了關節,心中當真為他高興,面上也難得帶起了笑容。

又見趙廷還想說什麽,牛繼宗大手一擺,沉聲道:“老趙,從來沒有熊兵,只有熊將。

五城兵馬司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和歷任主事有關,與底子建制無關。

貞元二年,太上皇被一起子皇庶人所逼,關鍵時刻,不就是榮寧二公盡起五城兵馬司和京營的兵馬,才橫掃乾坤,鼎定了太上皇獨尊天下的地位嗎?

五城兵馬司當年的底子,又哪裏是今日這般,那都是從九邊沙場上退下來的殘缺將士。

雖然是殘廢著身骨,但那個年代,只要能活著回來的,無一不是悍將強卒。

榮國公就是帶著這一起子殘卒,血洗了皇城,為太上皇掃平障礙……

太上皇還曾賜予其‘銳士營’的營旗,以彰秦有銳士之功。

可見,五城兵馬司,本並沒有什麽不好的。”

趙廷聞言,面色微微悻悻,道:“這些我倒也知道,只是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

到底委屈寧侯了。”

說罷,又看著賈環笑了笑。

賈環嘴角浮起一抹玩味……

這位壽山伯府的男爵,以前可沒這麽討好他啊……

牛繼宗又道:“環哥兒今年才不到十五,他自己也說,兵法全然不通。

真讓他去帶京營,我都不會同意,軍機閣也通不過。

軍國大事,豈是兒戲?

縱然我等當年入軍,也是先從榮國親兵做起。

受了先榮國整整一年的教誨,方才出外帶兵,起步也不過十人將罷了。

如今他們兄弟一輩,起步就是營指揮使,為千人將,已經十分破格了。”

說著,又看向賈環,道:“環哥兒,日後每旬休沐之日,你都回來,和牛奔一起學習兵法,演習軍陣,再不能兒戲找你嬸嬸說情。”

賈環忙應道:“是!”

牛奔此刻已經陷入了帶領千軍萬馬,沖鋒陷陣的狂想中,好歹還留著一絲清明,感受到他老子的眼神後,一雙綠豆圓眼立刻歸位,正襟危坐……

這時,趙廷幹咳兩聲,以目示牛繼宗。

牛繼宗見之,垂了垂眼簾,而後看向賈環,道:“環哥兒,你來的正好。壽山伯府的趙大人今日前來,本就是想托我央你一件事。

你既然來了,你們就當面說吧。”

賈環聞言呵呵一笑,道:“趙大人有事吩咐,應該直接去我府上說啊,何必再來麻煩牛伯伯。”

趙廷聞言,面色微變,但不失風儀的矜持笑道:“寧國高門,不好輕易拜訪……”

客氣一句後,他倒也不拖泥帶水,直言道:“因家門不幸,出了不肖子孫,勾結謀逆匪類,為免牽連家族,給先祖蒙羞,所以趙家將不肖子孫驅逐出府,再無幹系。

本來這是壽山伯府的家事,不該再麻煩旁人。

只是……因為涉及到更換世子的事,所以……”

此言一出,鎮威堂上一片寂靜。

唯有趙虎的委屈啜泣聲,讓人難受……

賈環面色淡淡,道:“壽山伯府的家事,本侯實在不知能有什麽可幫的上的。”

趙廷聞言笑道:“寧侯謙虛了,誰人不知,當今宗人府宗正,孝康親王贏博,對寧侯您青睞有佳啊!就說昨日鐵檻寺祭祀,也有孝康親王府的祭棚。”

賈環有些奇怪道:“那又如何?”

趙廷聞言一滯,幹咳了聲,瞥向上座,卻見牛繼宗只是垂著眼簾飲茶,無奈,只好自己面對賈環,道:“寧侯有所不知,這世子轉襲,是要進行考封的。”

賈環更不解了,道:“這我怎會不知,我當年就考封過。

既然你想換世子,那就讓新世子去考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