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 狀若厲鬼

藍田大營,帥帳。

縱然以藍田軍將鐵血冷酷的心性,聽到那青年軍官的話後,都忍不住紛紛色變,目光駭然。

如果這青年軍官所言屬實的話,那麽皇室內部鬥爭之慘烈,已經超出了他們最大的想象。

為了那張位置,竟要兄殺弟,母殺子……

“羅瑞,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連牛繼宗臉上的淡然之色都斂去了,他面色極為凝重,虎目威睜,逼視著那名年輕軍官。

看樣子,牛繼宗竟還認識他。

那年輕軍官面色頗為激動,高聲道:“牛伯爺,你應該是知道我的。

我爹是羅成,一生吃喝嫖賭,丟盡了武勛親貴的臉。

將成武伯府偌大的家業敗個幹凈不說,還早早的把他自己糟踐死了。

留下我娘和我,空守著一座成武伯府,卻連我們娘倆兒基本的生計都沒法顧全。

每月發放的那點祿米銀子,進不了家門就都被債主要去了。

為了能讓我早點襲爵,我娘想盡辦法,帶著我一起去太後宮中,想求皇太後恩典。

卻不想,竟受那太監黃疇福的勒索,不得不將祖傳玉佩給了他。

後來見到皇太後,連上前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斥退了出來。

回家後,我娘就一病不起,最後在饑寒交迫和悔恨中死去。

她是在悔恨,不應該將祖宗留下來的最後一塊玉佩也給丟了。

我焉能記錯?

最後若不是我們大將軍路過成武伯府時,發現了也快死去的我,幫我一起將娘親下葬,怕是我已經和我娘化為了成武伯府的兩堆枯骨。

後來,也是大將軍幫我還清了債務,還培養我成材,教導我忠義二字。

我發誓,這一輩子,誓死效忠大將軍!

半個月前大雨夜,我那營兵馬執勤巡邏大營,因為天氣不好,所以我親自帶兵巡視,不敢有半點馬虎。

行至轅門時,卻看到大將軍正送三人出營,雖然那三人都披著鬥篷蓑衣,藏在陰影裏讓人看不清真面目。

可那夜正巧刮大風,一陣颶風吹過,將為首之人的鬥篷被大風吹掉,又劃過一道閃電,將周圍照的和白晝一樣明亮。

所以我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人正是皇太後宮中的第二大太監,黃疇福!

他眉角有一道疤痕,嘴角有一顆黑痣,我絕不會認錯,也敢與他當面對峙!

牛伯爺,我們大將軍,冤枉啊!”

“牛伯爺,我們大將軍,冤枉!!”

滿帳人,聽完羅瑞的話後,無不義憤填膺,悲怒交加,齊聲向牛繼宗喝道。

牛繼宗眼睛一直盯著羅瑞,目光探究。

但羅瑞,卻絲毫不回避他的眼神,悲憤的與他對視著,寸步不讓。

良久後,牛繼宗緩緩的點點頭,沉聲道:“這番話,本將一定會一言不差的告訴太上皇和陛下,想來,陛下也會再召見你詢問。

若當真如此,一定會還你們大將軍一個公道。但是……”

說著,牛繼宗話音又一轉,沉聲道:“無論寧至是否冤枉,他試圖弑君的罪名都注定難以洗脫。

聖命難違,爾等莫要怪本將不講袍澤之情。

來人!”

“在!”

帳外進來兩隊親兵。

“請諸位將軍,去兵部大牢暫住幾日。”

牛繼宗虎目環視著帳內,緩緩的道。

“是!”

牛繼宗的親兵圍住了帳內上百名面色已經有些危險的藍田軍官,然而,這些人卻依舊一動不動。

牛繼宗嘆息了聲,道:“爾等若欲坐實你們寧大將軍的謀反罪名,使其株連九族,就盡管反抗便是。”

“你……”

本已經手握腰刀,側目相視的羅瑞,聽聞此言,悲憤欲絕,怒視著牛繼宗。

“羅瑞!”

為首的曲雄呵斥住了羅瑞後,轉頭對牛繼宗道:“牛大將軍,請看在同為榮國一脈的份上,務必為我家將軍討個公道……拜托了!”

牛繼宗面色肅穆的點點頭,道:“一定。”

曲雄聞言,面色慘淡淒然,苦笑了聲,仰頭長嘯:

“天日昭昭!”

“天日昭昭!!”

……

寧國府,前院,地牢。

寧國府乃武勛親貴,以軍法治家,可設牢房以懲觸法家奴親兵。

賈家的牢房,為地牢。

此刻,賈環站在地牢中,看著戴著手鐐、腳鐐、鐵枷,穿著琵琶骨,已經不成人樣的賊人,目光陰冷。

他身後站著烏遠、董明月、韓家兄弟、索藍宇還有,秦眉。

也就是當初明教的青玉簫王卿眉意。

她身著一身士子青衫,頭上挽著一個發髻,一根木釵輕簪。

嘴角浮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看著牢中之人,面上頗有感慨之意。

“卿眉意,你曾是魔教法王,位高權重。想來也一定知道姬無夜這個兒子的來歷,說說看。”

看了眼牢裏一動不動,一言不發的賊人,賈環微微皺起眉頭,余光瞥見卿眉意臉上的感慨表情後,眸光一閃,淡淡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