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陰沉

禦林軍副統帥梁建對藍田大營的出現感到意外,寧至何嘗不對前方出現禦林軍而感到意外……

他以偷天換日之法,瞞天過海,藏三千藍田死士於五城兵馬大營。

所為者,就是出其不意,掩其不備。

卻不想,事情果然難以圓滿。

騙過了牛繼宗,騙過了韓德功,卻在禦林軍這裏出了岔子。

不過,寧至並沒有絲毫畏懼。

他身邊的三千兵馬,俱為死士,算上他,一共三千零一名。

今夜之後,無論成敗,皆必死無疑。

因此,又何懼之有?

唯殺而已。

藍田大營與大秦其他軍隊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藍田銳士從來不會通過喊口號來振奮士氣。

因為不需要。

對藍田銳士而言,殺人,不需要熱血,只要冷血即可。

只要上了殺場,每一個藍田銳士眼中,唯有森寒如鐵的殺氣,和寂滅的死氣。

他們悄無聲息的行軍,悄無聲息的持戟,悄無聲息的收割性命。

他們不會將氣力浪費在大吼大叫上,只會盡力的殺戮。

然而,在廝殺震天的沙場之上,這等無聲無息,反而更加給人以恐怖。

要知道,戰前嘶吼,除了鼓舞士氣用外,還有一個更大的用處,就是排解心中的恐懼。

刀槍無眼,在戰陣中,無論身份高貴低賤,被殺的概率是一樣的。

隨時都有可能送命。

上了戰場,便是一只腳踩入了鬼門關。

生死間有大恐怖,誰能不怕?

而大聲嘶吼,卻能有效的緩解恐懼。

這便是戰場上,殺聲震震,吼聲如雷的原因。

然而,藍田大軍,卻連死亡的恐懼都不怕,整支軍隊三千人,卻連一道從口中發出的聲音都沒有,唯有馬蹄聲。

甚至,在他們的眼中都看不到一點情緒的波瀾。

這也就愈發讓對手感到可怖。

似乎感受到麾下將士的恐懼,梁建勃然大怒,他大手猛然一揮,掌中斬馬長刀就呼嘯而出,如閃電一般,直直擊中了數十步外的一名藍田銳士。

力道之大,連刺中三人,才力衰而竭,被串在一起的三名藍田士卒,顯然都沒了性命。

“看到了嗎?那群家夥都是在裝神弄鬼,殺之亦死,何懼之有?

我禦林軍雄武冠甲天下,還會被一群不人不鬼的怪物嚇住?

禦林軍,隨本將殺賊!”

作為一名老於軍伍的大將,梁建顯然是合格的。

他充分明白,該怎樣調動起麾下將士的積極性,並且戰勝他們心中的恐懼。

看著已經皓首白發,卻依舊一馬當先的梁建,被藍田軍士唬住的禦林軍,心中不由產生一陣羞愧……

幸好懂得知恥而後勇,三千五百禦林軍齊聲發出一陣怒吼,而後緊隨著他們的將軍身後,向對面依舊沒有興起一絲波瀾的藍田銳士發起沖鋒。

殺!

……

賈環率領八百余親兵家將,與牛奔等人從西側趕到聖駕行在時,距離二百步遠,就被禦林軍衛士攔了下來。

待看清是賈環一行人後,攔截禦林軍迅速回去稟報,沒過多久,一個銀甲小將便騎馬飛奔而來。

勒住馬後,其人於馬上對賈環抱拳行禮,沉聲道:“末將葉楚,見過寧侯。”

賈環看了此人一眼,點點頭,道:“葉楚,陛下何在?”

葉楚道:“回寧侯,陛下正在皇帳中。”

“前面帶路。”

賈環淡淡的道。

“是!不過寧侯……”

葉楚先應了聲,然後又為難起來。

賈環皺眉道:“何事?”

葉楚道:“寧侯,按照規矩,您只能和諸位世子入內,可這些親兵……”

賈環擺擺手,道:“非常時候,一切按照規矩辦事。

我們都沒領過兵,親兵就全部編入你手下隊伍中,家將跟著我們,讓他們在帳外候著。”

“喏!”

葉楚聞言,面色一喜,再次抱拳一禮後,調轉馬頭,在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行在大營內帶路。

路過之前比武的擂台時,眾人下馬,看著不變的石擂,感覺都有些唏噓。

雖然只有過去短短兩個時辰不到,可是,世情卻已大不相同。

無數顯赫的家族,無數人的命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多少王侯,自今夜之後,將會灰飛煙滅……

遠處的廝殺聲,將士臨死前的恐怖慘嚎聲,以及濃濃的血腥味,隨著夜風一股股的飄來。

讓眾人的心頭,壓上了沉甸甸的一塊巨石。

賈環將韓家兄弟留在了八百親兵中,以韓大為首。

作為賈環視若兄長的人物,不管哪個桀驁不遜的親兵,都不敢拿大。

葉楚見之,也松了口氣。

這樣一來,就免去了他指揮不靈的後患。

他也會做人,將那八百余親兵單獨成立一營,就以韓大為臨時營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