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找死!

神京城,榮國府。

榮慶堂東暖閣。

賈母坐在一面炕上,面色木然,透過玻璃窗幾,出神的望著外面月色灑滿的地面。

很罕見的是,鴛鴦不在屋內……

“唉!”

長嘆息一聲,賈母的面色漸變,似悲似怨,有無窮的憎恨,又生無邊的恐懼。

三十年了……

為了維護這個家,她眼睜睜的看著長子一步步墮落,看著二子成了書呆子,看著兩府一地雞毛的爛事……

她從不說話,因為她只求平安。

可是……

終究還是難得平安。

她沒有想到,即使沒有她,先榮國還是顯靈,親自挑選了一個子孫教化……

念及此,賈母眼神中浮現了抹猶豫,似有難解之事。

猶豫再三,最終還是一咬牙,站起身,走到後面高如一面墻的櫃子前。

打開最裏面的那扇櫃門,將一摞摞衣服取出,然後再往裏,她將手伸到隔板下面,似是抓住了什麽,手臂用力,轉動了半圈……

“吱……嘎!”

櫃內發出了聲,久未打開的門,初次被打開時的刺耳摩擦聲。

櫃子的裏面靠墻一面,出現了一個不大的暗格。

暗格內,有一卷軸。

卷軸邊,則是一封信封。

賈母的眼睛漸漸濕潤了,她顫著手,先慢慢的捧出了卷軸。

在屋子裏玻璃油燈的照耀下,緩緩展開。

這是一幅畫。

畫紙上,畫著一副《寒山折梅圖》……

這種畫,賈環見過兩次。

一次,是在龍首宮,為太上皇和贏杏兒所作。

還有一次,則是在龍城大宰桑帳中的地窖內。

不過,如果賈環此刻在此,看到賈母手中的這幅《寒山折梅圖》,那麽他一定會發現,這幅圖,與曾經看過的那兩幅圖,微有不同……

賈母用一雙顫抖的手,輕輕的撫過畫面,淚水模糊了雙眼……

似乎過了好久,賈母又輕輕的將畫卷了起來,收好,放回了原位……

然後,她的手顫的更厲害了。

雙手緩緩的,緩緩的探向了裏面的那封信。

卻顯得極為猶豫。

似極想拿起,卻又似極恐懼,不敢拿起……

仿佛,這封信中藏著一頭洪荒兇獸一般。

只要打開,就會吞沒了她,吞沒了整個賈家。

賈母面上已是老淚縱橫,她鼓足了勇氣,終於,將那封信緩緩拿起,拿出了暗格。

燭火的光芒,一瞬間籠罩在了信封上……

入目處,卻是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

一股陳舊的血腥味,鋪面而來!

“嗚嗚……”

賈母似乎已經悲痛的無法自己,哭出聲來。

“老爺啊……”

……

鐵網山行營。

擂台上,兵卒們都已經退下了。

不管那些士卒的武技多麽嫻熟,平日裏訓練多麽刻苦,但是受限於功法和從武之資,他們中能有幾個二品武人,已經是鳳毛麟角了。

但是武勛子弟中,超過三品的,都大有人在。

不過,並沒有人鳴什麽不平,因為至少朝廷給了所有人一個相對公正的平台。

能者上,敗者下。

沒有因為身份和地位的原因,將普通士卒摒棄在外。

而是憑真實能力去較量淘汰。

因此,即使是輸了的人,也都心服口服。

下台後哈哈一笑,繼續興致高漲的觀看擂台上愈發精彩的對抗。

他們期待有一天,能夠在戰場上立下足夠的軍功,得以封爵。

縱然他們這一代已經失去了大發展的希望,但只要持之以恒,他們相信,有朝一日,他們的子孫也能像今天擂台上的衙內們這般威武。

士卒們並不嫉妒仇恨這些衙內,因為這些衙內們能有今天,是他們的祖宗用命換來的。

大丈夫縱橫天下,廝殺疆場,所為者何?

無非就是封妻蔭子罷。

子孫承蒙祖蔭,何錯之有?

更何況,從武並不是一件輕松容易的事。

每一個能夠將他們趕下來的人,習武所受到的痛苦,也必定比他們多許多。

所以,看著擂台上正在激烈對戰的衙內們,這些士卒們的眼中,只有羨慕、欽佩和炙熱的希望。

此刻在擂台上守擂的人,是韓讓。

韓德功執掌京營的時間畢竟還短,就底蘊而言,如今的京營也遠不如禦林軍和灞上軍營。

幾個回合後,京營就敗北了。

但京營內部的將領兵卒們又不甘心,於是,就將“少帥”請出。

以韓讓如今五品的武道修為,再加上勤修不輟的定軍槍法,尋常士卒間,絕無敵手。

而成年將領中,縱然有能勝於他者,也必然年長一輩於他,又怎好上台以大欺小?

勝之不武。

因此,當韓讓將普通士卒清場成為擂主後,比武終於迎來了今天的重頭戲。

第一個上場挑戰韓讓的衙內,是李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