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出頭(第2/3頁)
若是朝廷肯吐口,允許其他兩部瓜分了紮薩克圖部,不用朝廷動手,紮薩克圖部就得承受滅頂之災。
世情如此,這塞外虜賊,居然也敢放肆!
至於打仗要花多少銀子,要加派多少稅,要耗費多少國力還是國運,卻不是他們考慮的事!
這本也不是將門的責任。
拿不出銀子來,那是你們文臣無能,別把責任推我們武將頭上。
這是武勛將門子弟們的普遍心態……
至於闖出禍來怎麽辦?
怕他個鳥!
都是軍中最掌實權的將門子弟,只要沒把天捅破了,忠順王敢咬他們的鳥?
除非太上皇出關,否則,誰敢真拿他們怎麽樣?
不過欺負一個騷韃子,欺負了就欺負了,怎麽著?
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
本就是將門本色!
……
光明殿上,隆正帝冷冷的看著忠順王,而忠順王亦是絲毫不讓的回視著他。
這一對一母同胞的骨肉兄弟,顯然早已成了生死仇寇!
“群賢?刻石勒碑?流芳千古?”
隆正帝鐵青著臉,冷聲道:“忠順王,你是不是忘了……
朕登基前,也曾做過執掌戶部的皇子。
你是不是把朕當成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了?
一千萬兩銀子……
哼!夠他們借出去庫銀的三成嗎?
近二十年累積下來,他們借出了多少銀子去,忠順王難道不知?”
忠順王淡淡的道:“皇上自然聖明……
只是,皇上也說了,這些銀子是大臣們二十年來陸續借出去的。
若讓他們一朝還盡,顯然太過為難苛待他們。
不若,就再給他們二十年時間,讓他們慢慢還就是。
反正,如今有了這一千多萬兩銀子打底,朝廷一時也不急需銀子。
皇上,若是太上皇在,以他老人家的寬容仁慈,也定然會寬容群臣的……
諸位大臣,能夠在一夜之間,籌措出一千萬兩銀子來,以解國憂,陛下,此等忠心,難道不該嘉獎嗎?”
隆正帝聞言,只覺得怒火焚心,恨不得將如此厚顏廉恥之人給千刀萬剮了。
寄生在國庫上敲骨吸髓的一群蛀蟲,居然還妄想什麽刻石勒碑,流芳千古!
若是真照他們的意思做了,隆正帝覺得,他就會成為華夏帝王史上,最屈辱也最惹人恥笑的一帝!
借銀子還借出理來了,他這個追債皇帝,反成了刻薄寡恩之人。
這起子顛倒黑白的混賬行子,早晚有一天,朕要刮了你們!
“忠順王,眾臣虧欠戶部銀錢,如今還上一部分,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若僅因此,便刻石勒碑,豈不成了笑話?
千古後,春秋之上又該如何議論我等大臣?
指鹿為馬嗎?”
文臣當中,陳廷敬忽然邁出一步,皺眉說道。
忠順王見之一怔,他原以為,會是張伯行那個老炮仗出來炸一炸,卻沒想到,竟是陳廷敬這個老實人。
原本準備的對策頓時用不上了,張伯行雖然是大清官,正氣無雙。
可忠順王一脈有的是能言善辯、口才無雙之士,胡攪蠻纏,顛倒黑白的能力超群。
氣也能將張伯行給氣個半死。
可陳廷敬不同。
尤其是之前,陳廷敬為了逼迫賈環退步,說要將家中僅有的兩個未出閣的孫女陪嫁,讓孫子做趕車之仆,讓老婦做陪嫁嬤嬤,共赴紮薩克圖。
沒人會覺得陳廷敬在信口開河,若是李光地說這番話,估計信的人就不多了……
陳廷敬的這番話,不僅震動了兩閣閣臣,也震動了滿朝文武。
對國朝赤膽忠心還有超過此人者嗎?
沒有,誰都不敢認。
這也就給陳廷敬披上了一層近乎不敗的無敵金身。
張伯行是大清官,誰和他對著幹,了不起就頂上一頂貪官的名頭。
在這個舉世皆貪的官場中,貪官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惡名聲……
但陳廷敬是大忠臣,國朝無出其右者。
誰和他對著幹,誰就是大奸臣!
這個名頭,卻是萬萬要不得的。
做得,也要不得。
面對陳廷敬,忠順王咄咄逼人的氣勢,漸漸消散了。
他看著陳廷敬,而陳廷敬也毫不避讓的對視著他,毫無畏懼。
忠順王頭疼起來,心思急轉,卻還是沒有辦法,只能點點頭,道:“陳大人說的有理,是本王疏忽了。既然如此,刻石勒碑一事就算了,算了……”
陳廷敬這才點點頭,重新站回閣臣行列裏,垂下眼簾。
無視滿朝大臣驚疑的眼神……
也沒有看龍椅上,隆正帝又驚又喜的表情。
回想起賈環當日振聾發聵的那一番話後,陳廷敬至今心裏都忍不住震動。
他雖然並不完全認同賈環的話,可是那句“您心中若是真有國運……就不該明哲保身到今日才出聲”,還是刺痛了陳廷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