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二史

“蛆心的孽障,好端端的來這騙你爹娘的眼淚。

老爺,咱不用理他,他慣會裝樣兒。

不經常寫信,他壓根兒就沒寫過信。

還有那勞什子狐裘,他也沒給我寄回來過!

再說了,我有那麽眼皮子淺麽?一件狐裘還舍不得穿……”

看著聽完曲兒後淚流滿面的賈政,趙姨娘顧不上給自己擦淚,連忙起身服侍起賈政,一邊給他遞帕子擦淚,一邊寬慰道。

賈環笑呵呵道:“這個……藝術,來源於生活,但高於生活,意思到了就好,意思到了就好。”

“呸!”

趙姨娘沒好氣的啐了賈環一口,罵道:“說的什麽鬼話,聽也聽不明白,還不給你爹賠不是……”

“唉!罷了……”

賈政接過趙姨娘的帕子,將臉上的淚水抹去後,看著賈環嘆息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孝之始也。環兒,事已至此,乃命數使然,再過多責備,也是徒勞……為父只盼你,日後再做甚打算時,能想想我和你娘,我們的歲數不小了,受不住這些了……”

賈環聞言,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頭後,仰頭道:“爹,娘,您二老放心,孩兒日後再也不會這麽莽撞了。”

賈政見狀,連連揮手,示意小吉祥扶起賈環,嗔道:“有這個心就好,何苦再行此大禮?你的……日後這些俗禮,能免都免了才好。我和你娘也不在意這點。”

賈環聞言,心中愈發感動,正想說幾句笑話逗樂父母,卻遙遙的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叫嚷。

聽著聲音,似乎像是,史家那兩兄弟……

……

“姑母,你說說,這算什麽?這算什麽?那個豎子到底想幹什麽?!”

榮慶堂上,忠靖侯史鼐手裏揮舞著一張令單,氣急敗壞的赤紅著臉叫嚷道。

保齡侯史鼎亦是面沉如水,眼神陰冷的看著堂上的賈母,似乎在等她給出個交代。

堂上只有賈母坐在軟榻上,身旁有鴛鴦和王熙鳳服侍著,因為有外客,薛姨媽不在這裏,王夫人倒是在,其他就沒什麽人了。

賈母眼神淡淡的掃過這兩個不爭氣的侄子,語氣清冷道:“什麽事,在這裏大呼小叫?”

史鼎聞言氣結,道:“什麽事?姑母你瞧仔細了,這就是你那個得意孫子幹的好事!”

史鼎將手裏的令單往賈母跟前一遞,賈母卻沒有接,她身旁的鴛鴦上前從怔住的史鼎手裏接過那紙令單後,掃了一眼,瞳孔猛然收縮,然後面色有些不自然的交給了賈母。

賈母接過手後,看了一眼,亦是微微一怔,不過,她擡頭瞟了眼史家兄弟二人,道:“怎麽了?”

史鼎聞言,心中怒火愈盛,吵吵道:“姑母,你又不是不識字,還問我怎麽了?這是剛才牛繼宗派人送到保齡侯府的調令,讓我簽字呢。只要一簽字,拿回去再一畫押,你的侄兒,親侄兒,就要去黑遼那個凍死人的鬼地方去等死了!”

史鼐也忍不住了,也張開一紙調令,道:“姑母,還有我呢,我是被調往西域黃沙軍團。姑母,那裏正打仗,雖說如今打了勝仗,可戰事遠遠還不算結束。我這一去,吃點沙子不說,萬一被人使壞,調到前線去當成炮灰,那您老人家可就再也見不到侄兒了!”

賈母聞言,眼中閃過一抹不落忍,畢竟是她的嫡親侄兒……

她嘆息了聲,道:“這是為何,好端端的,都年末了,怎麽忽然來了這麽兩道調令?”

史鼎氣道:“鬼才知道!這準是賈環那個孽障的主意,不然,牛繼宗和秦梁吃飽了撐的來折騰我們?”

史鼐道:“姑母,那個孽障現在在哪裏?把他喊出來,我倒要問問,我們史家是怎麽得罪他了?要不是姑母您,他一個庶孽,能有今天?真是忘恩負義的白眼兒狼,豬狗……”

“史鼐,罵人的話固然痛快,可再想收回去,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榮慶堂外,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讓史家兄弟兩人的叫囂聲戛然而止,猛然回頭看去。

賈環左手拄著一根青竹竿,右手拉著賈政的胳膊,父子二人一步步的走來。

原本聽聞賈環的聲音還頗為忌憚的史家兄弟倆,在看到賈環眼前那條黑布後,頓時喜出望外。

兄弟兩人對視一眼後,本來散去一多半的氣焰,頓時又復燃起來,甚至更加高漲。

“黑了心的小畜生,你……啊!”

史鼎是史家幼子,最受老保齡侯的寵愛,因此性子最為不羈,他見賈環眼瞎看不見後,輕視之心大盛,上前兩步,無視賈政,指著賈環的鼻子就罵。

他卻沒想過,賈環若是小畜生,那賈政又是什麽?

在賈環面前欺辱賈政,他真是不知死活。

賈環雖然看不到,卻還能聽到,左手竹竿化作一道殘影,“啪”的一聲,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扇到了忠靖侯史鼎的面頰,一道棱印肉眼可見的從他臉上腫起,先是血紅充血,而後變青紫,最後竟紫到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