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要人(第2/3頁)

在眾人看不到的樓梯拐角處,烏遠的眸光有些濕潤了。

他對甄家的感情,是外人無法想象的。

他向來視甄家如自己家一般。

尤其是對奉聖夫人的情感,就是說成祖孫至親之情都不為過。

他自幼便在奉聖夫人的膝邊玩耍長大,奉聖夫人也從未以主仆之禮要求過他,待他若親孫兒一般的寬容,和善,慈愛……

等他從武之後,奉聖夫人更是不計銀財的大力支持相助。

若非如此,縱然他有驚才艷艷的從武之姿,怕也難以取得今日之成就。

因此,在烏遠心中,對奉聖夫人,對甄家的感情,也一日深似一日。

只可惜,偌大個甄家,除了奉聖夫人以外,再無人以親人之情相待於他。

尤其是今日聽得甄頫之言,烏遠之心甚寒……

幸得,幸得奉聖夫人又替他尋了一個好歸處。

如今看來,奉聖夫人所托得人矣。

“老三啊,不是我這個當哥哥的說你。這個世道,已經不比國朝初年了。

如今這武人已經沒多大用處了,你說除了看家護院外還有什麽用?

尤其是像咱們這樣的人家,根本沒必要再去受那個罪,世代富貴難道還能跑了?

照為兄說,三弟你不若去吏部要一個江南的官,最好要到金陵來,別的為兄不敢保證,在江南這一畝三分地上,三弟你盡管橫著走就是。”

甄頫苦口婆心的勸道,又拍著胸口保證著。

賈環聞言,呵呵一笑,道:“大兄說笑了,橫著走的那叫螃蟹,遲早要下鍋被人煮了,小弟我可不想做螃蟹啊。

大兄,若無其他甚事的話,小弟就不多留大兄了。小弟姑丈的棺棟尚在船上,要送往蘇州下葬。時間有些急……”

甄頫一聽急了,道:“行,只要三弟你將烏遠交出來,為兄立馬下船,絕不耽擱三弟你的行程。”

賈環見他如此不識趣,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也變得深幽起來,他冷聲道:“大兄,到底是何人在背後慫恿大兄要將遠叔從我身邊支開?你可知那些人真正的目的何在?”

甄頫聞言一怔,隨即有些羞惱道:“什麽人能支使我做事?我就是要用那奴才一用,怎麽著,看來老三你這是不想給為兄薄面了?”

賈環直視著甄頫,靠近了些,沉聲道:“大兄,欲要小弟性命耶?”

“你此話何意?我怎會有這種想法?”

甄頫面色一驚,叫嚷出來。

賈環哼了聲,寒聲道:“小弟才在揚州剿滅了白蓮教和明教,兩教余孽無不對我恨之入骨,恨不得將我扒皮抽筋。

我又斷了那些多大鹽商的財路,斷人財路之仇更甚殺人父母。如今不知有多少人明裏暗裏準備將我除去,只因全憑有遠叔在,屑小之輩才不曾得逞,小弟將將保全性命。

大兄,你這個時候想要將遠叔支開,不是想要小弟的性命,又是何意?”

賈環的話將甄頫逼到了死角,甄頫聞言,一張臉簡直紅成了染缸。

“想來是那些賊人在故意離間你我兄弟之情,大兄也不必太過介懷。只可恨那些賊子,居然用區區銀財就想引得你我兄弟鬩墻,他們也太看不起我們之間的兄弟情義了吧?還是他們以為,只用那些腌臜之物,就能將大兄你戲耍於……”

“夠了!”

面紅耳赤,連脖頸都赤紅了的甄頫猛然一拍桌子,而後臉更紅了,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

尼瑪太疼了!

倒吸了冷氣,甄頫糙糙的對賈環一拱手,道:“三弟,今日都是為兄之過,改日,改日為兄在秦淮河牡丹畫舫上擺下大席,給三弟賠不是。今日就暫且別過了,告辭。”

說罷,他耷拉著一只手,面色悲苦的轉身就走。

走下堂後,甄頫余光看見了樓梯處靜靜站著的烏遠,心頭的羞怒之火再也壓不住,極其有失。身份的朝地板上啐了一口後,大步離去。

烏遠看著甄頫背影的目光十分的悲涼,曾幾何時,年幼的甄頫也曾騎在他的脖頸上,手裏拿著他削的木劍,歡聲笑語的喊著:“遠叔,遠叔,再快點,再快點,騎大馬嘍!我是大英雄!”

那個時候,太老夫人就坐在紫藤花廊下的軟椅上,面色慈愛的看著他們在玄武湖畔玩耍。

只可惜……

往事已如煙。

“遠叔……”

賈環和韓家三兄弟走到跟前,見烏遠的眼角竟然有些濕潤,不由紛紛心驚,上前喚道。

雖然相交之日不久,但大家對這位外表雖然冷漠寡言,卻從不端著武宗的架子,對大家武道上的疑問也是有問必答的超級高手,都欽佩不已。

能修練到武宗境界,其心性之堅韌強大,自然遠非常人所能相比。

可是,這般強大的心性,居然也會濕潤眼角,可見,烏遠的內心此刻是多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