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少年

“大哥,都說了沒什麽事,不用你跟來了,你不信,看吧,又讓你白跑了一回。上次西邊兒老太太還責怪我,不許我拿你們真當家臣使。偏你就是不聽,讓我挨教訓!”

駿馬上,賈環撒開韁繩,瀟灑的玩兒起信馬由韁這一套,引得路人紛紛張望,尤其是裹著頭巾的小媳婦們,指指點點,私語竊笑……

不過,真正懂行的人都知道,所謂信馬由韁,看起來是瀟灑不羈,其實還是在通過臀腿部的力量,控制著胯下馬匹的方向,而且比韁繩控制累的多……

坐在馬鞍上,賈環雙手抱於胸前,懶洋洋的看著身旁並行的韓大說道。

韓大性子沉默,聽聞賈環的話後,只是淡淡一笑,聲音沉厚道:“小心無大錯。”

賈環撇嘴道:“要是晚上夜裏倒也罷了,可是這光天化日的,哪會有……”

“啊!”

賈環話沒說完,就聽前方不遠處集市中傳來一聲慘叫。

韓大二話不說,催馬上前,擋在賈環身前,一臉戒備的看著前方。

不說他大題小做,不管是牛奔還是溫博,甚至連他的父親韓德功在內,都隱晦的跟他提起過,忠順王世子贏朗被打一事,那邊恐怕未必就會善罷甘休。

縱然明面上不敢亂來,但私底下陰私手段恐怕少不了。

韓大性子最是沉穩,所以眾人都多對他叮囑一二,希望他能留心。

賈環也知道這事,可是……

“大哥,你這也太疑神疑鬼了吧?如果那面真要蠢到這個份兒上,敢在大街上襲殺於我,那他們怕是也走不到今天了。”

雖然說是這樣說,可賈環還是從馬上下來了。

馬上太高,若真有人失心瘋用強弩對付他,那坐在馬上就是明晃晃的靶子。

不過沒等他上前撥開擋在他前面的韓大,韓大自己就閃開了,臉上多是些鄙夷之色。

賈環見狀好奇,韓大性子沉穩,向來喜怒不形於色,他看到了什麽,竟然讓這般沉穩的人都面帶鄙夷。

繞過韓大的馬匹後,賈環就見街道兩旁密密麻麻的圍觀人群,而街道正中,正上演著一出全武行。

不,應該說是,豪奴縱兇的戲碼。

只見前方街道上,一個老嫗坐在一架獨輪車車上哭嚎哀求著。

而她身前,是一個穿著一件破舊單衣,滿頭黑發披散開來的少年。

少年此刻正拿著一根木杆,和一群身著華衣、手持刀棍的奴仆們打成一團。

少年勇則勇矣,只是攻法並不成套路,沒有章法,只是單憑一股勇力和骨氣在拼。

而對面的奴仆們,雖然也沒什麽章法可言,但勝在人多勢眾,而且還有腰刀等利器。

沒多久,少年就在人群的驚呼聲和老嫗的淒呼聲中,被人連砍了兩刀。

不過,刀傷非但沒有讓少年倒下,反而激起了他的戾氣。

硬是一手強抓住刀刃,而後撲身上前,趁勢沖到豪奴群中,悍然一頭撞到持刀奴仆的頭上,那奴仆先前見少年白手抓刀刃,已經嚇呆了,此刻被人一頭撞到腦袋上,登時慘嚎一聲,竟生生被嚇昏了過去。

眾豪奴見少年竟然這般勇猛,又見他奪過刀持於手上,更是不敢上前了。

他們不敢上前,後面不遠處一排轎子裏的主人卻是不耐煩了。

打頭的轎子沒動,倒是後面倒數第一個轎子上走下來一個人,大概也就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只見他步履發飄,面色虛白,雙眼無神而帶有淫邪之氣,都入秋多時了,手中還晃著一把折扇……

“怎麽回事?擋道狗還沒打死?”

此人一副公鴨嗓子極為難聽,說出的話就更難聽。

“侯公子,不是我等不用心做事,實在是刁民可恨。您看,您家的那個奴才阿三,已經被傷的不知死活了。”

豪奴後方,一個身著管家服的富態中年男子,臉上並無多少恭敬的對身邊的幹瘦公子說道。

侯公子雖然人看起來極為猥瑣不堪,可多少還是有些腦子的,他先看了看手裏握著一把刀,僅僅站在獨輪車前的少年,眉頭皺起,見那少年一身是血後,眼中閃過一抹畏色,不過,當他看到少年身後獨輪車上哀聲哭嚎的老嫗時,眼睛又一亮。

他笑道:“周管家,看到那小子身後的糟老婆子了麽?你們一堆人擠在這裏沒用,那小子這叫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你們得分成兩撥人,一撥繼續和這小子對峙,一撥繞到後面去,劫持住那臭老太婆,還怕這小子不就犯?”

周管家聞言,認真看了看侯公子,拱手道:“公子果然是家學淵源,侯公子,在下受教了。”

侯公子聞言,嘎嘎一笑,道:“周管家說哪裏話?周管家是李相爺身邊的紅人,在下還要周管家多多關照才是。”

周管家聞言,矜持一笑,又不鹹不淡的客氣了句後,就開始指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