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5章 套出真相

兩天之後,豳州,銅川。

這裏就是秦漢以來的北地郡,也是關中西北的門戶所在,作為隴右進入關中的咽喉要地,這裏向來是軍事上的重中之中,只是這會兒功夫,李世民輕騎簡從,拿著大弓,在這片山川之間的樹林裏流連忘返,他肩頭的一只鷂子不停地起起落落,去追逐前方的獵物,而跟在後面的薛仁杲,宗羅喉等人,也各自持弓騎馬,隨行於後。

薛仁杲的眼中已經沒有了以前的兇悍與殺氣,神色變得謙恭,臉色也是蒼白,這個曾經不可一世,橫行隴右的小呂布,已經在淺水原一戰中輸光了所有的自信心,現在的他,只不過是一個擔憂著自己性命的階下之囚,對於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都不敢打保票呢。

李世民回頭看了薛仁杲一眼,笑道:“薛仁杲,聽說你的弓馬絕世,要不然咱們比比射獵如何?”

薛仁杲連忙拱手道:“敗軍之將,亡國之君,哪敢在秦王面前獻醜呢?”

李世民笑著擺了擺手:“這裏沒有什麽勝利者和失敗者,只有兩個騎馬挎弓的男人,怎麽樣,薛兄願意與小弟比試一下弓馬之道嗎?”

薛仁杲的眼中神光一閃,這個比他小了足有十歲的少年,說的很客氣,但是言語中盡是嘲諷的語氣,他把心一橫,暗想反正到了長安也估計難逃一死,何必讓人看輕呢,於是薛仁杲大聲道:“既然秦王殿下這樣說,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請!”

李世民哈哈一笑,策馬而出,他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孤與薛兄比試,爾等不要跟得太近,以免掃了我二人的興致!”

薛仁杲一咬牙,策馬跟上,後面跟著的丘行恭轉頭對著段志玄說道:“薛仁杲不會對秦王不利吧,我等身為部將,不可讓秦王脫離視線之外。”

杜如晦笑著擺了擺手:“二位,沒這個必要,我想,秦王是有話要問薛仁杲,你我跟上去,反而不美!”

一個時辰後,銅川邊,李世民和薛仁杲的坐騎上,已經掛滿了各種獵物,從兔子到大雁,獐子,一應俱全,李世民笑著對薛仁杲說道:“薛兄好武藝,好箭法,今天你我之爭,就算是個平手吧。”

薛仁杲點了點頭:“久聞秦王神箭絕世,今天在下甘拜下風,若不是秦王有意相讓,我這個平手,是保不住的。只是秦王有話但請直說,在下雖然愚鈍,也看出來了,你今天和我出來,不止是為了打獵的。”

李世民看著薛仁杲,平靜地說道:“薛兄可知為何孤要以打獵之名,邀你來這裏呢?”

薛仁杲嘆了口氣:“你是勝利者,我為階下囚,你可以讓我做任何事情,對我有什麽想法,我又怎麽可能知道呢?”

李世民點了點頭:“很好,孤喜歡的就是薛兄的這份直爽,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上次能勝我們一次,我大唐必有內應,這個內應,只怕也是助你奪權登基的人,是不是?”

薛仁杲的臉色一變,轉而又恢復了平靜,勉強笑道:“秦王說笑了,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呢?再說先父乃是被冤魂索命而死,談什麽有人助我奪權呢?而且我本就是太子,這大秦的皇位,早晚會是我的,用不著借助外力吧。”

李世民冷笑道:“是麽?打天下的時候,一切都是未知數,自北朝以來,有幾個太子是能正式登基的?這個道理,咱們做皇子的最明白。只有到手的東西才是現實的,你爹征戰一生,殺人無數,豈會給什麽冤魂索了命?一定是曼陀羅粉,才會讓他產生這樣的幻覺吧。”

薛仁杲的身子微微地晃了晃,惹得他胯下的坐騎一陣嘶鳴,他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秦王實在是想象力太豐富了,什麽曼陀羅粉,在下,在下沒有聽說過。”

李世民的神目如炬,直刺薛仁杲的雙眼,刺得他不敢與李世民的雙眼對視,卻是聽到李世民冷冷地說道:“薛兄,你現在仍然在極力地維護那個跟你串通之人,只不過是指望他能救你。不過我勸你一句,這個心思早早打消的好,現在能救你的只有我李世民,至於那個人,只怕是巴不得早點殺你滅口呢。”

薛仁杲猛地一驚,擡起了頭,坐騎向後倒走了兩步,一陣搖頭晃腦,這會兒他看著李世民的眼睛,嘴唇在微微地發抖:“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如果,如果我出賣了他,你一定會殺了我的。他更是不可能放過我。”

李世民嘆了口氣:“諸子相爭,手足相殘的事情,從有了君王之後就沒有停過,你薛家父子相殘,我們李家只怕也會和隋楊一樣,重新走上這條老路,薛兄,其實你我心裏都很明白,孤指的是誰,你不承認也沒事,我就算從你這裏得到了證實,也不可能拿他怎麽樣,只不過,孤想證明心中的一個疑慮,以後多少也得防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