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3章 斷敵一臂

正說話間,一陣急促的破空之聲傳來,房彥藻的臉色一變,連忙把頭扭向了一邊,只聽到“嗚”地一聲,剛才和他對面的這個部曲的脖子上頓時就穿了個血洞,臉上的肌肉痛苦地抽了抽,幾次伸手想要抓這一箭,卻是沒有抓到,一歪脖子,就落馬而亡。

房彥藻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厲聲道:“何方小賊,膽敢剪陘,不知道我乃魏公座下的右候衛大將軍房彥藻嗎?”

一陣馬蹄聲響起,從一邊的樹林和草叢中鉆出了密密麻麻的,手裏拿著勾槊與漁網,或者是持著弓弩的軍士,足有千余人,把房彥藻這三十余騎全部圍在了中央,而林中閃出一人,騎著高頭大馬,黑面虬髯,眼中兇光畢露,可不正是林慮山的賊首王德仁?

房彥藻的腦子“轟”地一聲,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他原以為不過是毛賊剪陘,卻沒有想到是如此的死仇大盜在這裏伏擊,這一下必無幸理,他的耳邊隱約傳來王德仁惡狠狠的聲音:“房彥藻,今天就是你我恩怨了斷的時候了,你的腦袋,我就要用來祭奠我的妻兒老小,給我上!”

三天後,李密的雙眼幾乎要噴出血來,咬牙切齒地盯著帥案前的一顆頭顱,那可正是房彥藻的首級,雙眼仍然大大地睜著,寫滿了死前的不甘與憤怒。

首級的血跡已經擦盡,甚至還施了淡妝,盡管已是盛夏,但顯然是作了一些基本的防腐處理,腦袋還沒有完全爛出蛆來。帳中眾將,看著房彥藻的首級,或是虎目含淚,或是咬牙切齒,或是摩拳擦掌,但沒有人說話,全都盯著李密。

李密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徐總管還說了些什麽?”

站在首級邊的一個軍校,正是徐世績的弟弟徐世沖,這回房彥藻之死實在是太突然,突然到徐世績當天等不到房彥藻,這才連夜派兵搜索,在那片小樹林附近,卻只見到被梟成一排的三十多個房彥藻及其部下的首級,而在一邊的大樹上,則寫著一行血字“殺人者林慮山王德仁也”!

現在的這一行血字連同房彥藻的首級,一起放到了李密的面前,徐世沖的聲音有些發抖,因為他也知道,房彥藻之於李密,一如以前的柴孝和,大概現在也只有王伯當才能比他更親一點了。這次居然被王德仁突襲,死在了路上,作為黎陽守將的徐世績和滑州王軌,都難辭其咎。

“魏王,我兄長,我兄長事後一直在追捕那些賊人,追了兩天,終於捉到了兩個拖後的家夥,他們證明了是王德仁的人,還說,還說王德仁好像是接到了王老邪那裏來的人密報,這才知道了房將軍的行蹤,帶人設伏截殺!”

程咬金大吼道:“放屁,王老邪怎麽會知道老房的行蹤?魏王這裏命令一下,老房連軍隊都沒有來得及帶就上路了,就算我們這裏有內奸,要通知王老邪,也得有個來回時間啊,怎麽可能截得住老房?”

徐世沖的臉色有些發白:“這,這我就不知道了。”

秦瓊冷冷地說道:“會不會是那滑州的王軌有問題,想要背叛魏王,投向王老邪,才故意做了這一局,來嫁禍王德仁?”

徐世沖搖了搖頭:“不,確實是王德仁幹的,我們事後多方打聽,絕不會有錯,而且,而且王德仁現在已經棄了林慮山,轉而投奔李淵去了,聽說李淵封他為相州刺史,山東道安撫副大使,位居李神通之下,這是千真萬確的事!”

裴行儼一直悲吼,拔劍重重地往地上一通亂砍:“王德仁,你這個狗日的,我不把你挫骨揚灰,誓不為人!”

單雄信的嘴角勾了勾,沉聲道:“魏王,這會不會是王老邪的毒計,想讓我們為了老房,跟李唐起了沖突呢?”

李密嘆了口氣:“現在看來應該是了,王老邪詭計多端,應該是早就安排好了這麽一出,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李淵早在我們軍中有內奸,也是趁機讓王德仁除掉老房,以削弱我軍的實力。”

王伯當奇道:“那究竟是王老邪做的還是李淵做的?現在王德仁投奔了李淵,李淵沒有殺他,反而庇護他,這就是公然和我們為敵了吧。”

李密點了點頭:“李淵大概也是知道我們現在要和王老邪決戰,暫時分不出兵來對付他,所以才做這樣的事,不管是不是他的指使,只要收留王德仁,都是我們的仇人。現在暫時管不了這些,徐將軍,請你回去黎陽倉城,請令兄派一個使者,持節,以我的名義出使竇建德那裏,請他與我個修好。”

賈閏甫開口道:“魏王,現在竇建德和李淵的關系很微妙,他已經攻取了李淵的冀州,雙方隨時可能開戰,您說,這回我們再示好竇建德,不就等於是要跟李淵現在就起了沖突嗎?”

李密冷冷地說道:“那也沒關系,竇建德的死敵原來一直是北邊的羅藝,而羅藝和李淵之間的走動很多,遲早會聯合,所以竇建德跟李唐的大戰是不可避免的,現在出了這麽一档子事,我們就是要堅決地聯合竇夏政權,消滅想要東出的李唐軍隊,給竇建德示好的同時,就是給李淵的警告,他們識相就應該主動交出王德仁給我們,要是不交,那就算是正式為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