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6章 兵臨滎陽

半個月後,滎陽城下。

滎陽郡守楊慶,穿著大紅官袍,眉頭緊鎖,站在滎陽城頭,看著城外那黑壓壓的軍隊,汗出如漿,手也在微微地發著抖,四五萬瓦崗軍的大軍,已經在城外三裏處排開了陣勢,擺出了攻擊的陣形。

而大軍的前方,一面巨大的血狼頭旗下,高大魁梧,全身披甲,戴著一副惡狼面具的裴仁基,正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裸著兩只肌肉線條分明的胳膊,策馬軍前,眺望著城中,所過之處,無不是歡聲雷動,“萬歲”“威武”之聲此起彼伏,如山呼海嘯,經久不衰。

自從四天前,楊慶接到消息,說是梁郡淪陷,瓦崗軍在梁郡與各路義軍接上了頭,獲得了大批的生力軍後,當時還在滎陽城中的魏征就迅速地離開了,說是出去搬救兵。

可是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剛剛投降瓦崗的裴仁基大軍不到四天的時間,就到了幾百裏外的滎陽城下,現在城中軍士不滿三千,幾乎全都調到了這邊防守,楊慶當年也是看著張須陀打了大海寺之戰,但一看今天的架勢,就知兇多吉少。

一邊的河南新任討捕大使(接替裴仁基)劉元慶,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黑臉漢子,這會兒全副武裝,站在楊慶的身邊,小聲道:“郡守大人,不要擔心,叛軍沒有作好攻城的準備。”

楊慶勾了勾嘴角,盡量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說道:“怎麽就看出他沒有做好攻城準備了?”

劉元慶一直叛軍大隊,說道:“郡守大人請看,敵軍兵馬雖眾,但是一無雲梯,二無投石車,三無八弓弩箭,他們只怕是想奇襲我滎陽城,可是沒有料到我們已經關閉了城門防守,裴仁基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讓他的軍隊飛上城來。”

楊慶咬了咬牙:“不要小看了對手,裴仁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的武藝高強,而他的手下,也多可以飛檐走壁的江湖異士,我們絕對不能大意。”

劉元慶點了點頭:“正如郡守大人所言,本將剛才上城時,把武庫中所存的兩千余杆強弩都取出,城中兵士雖然不多,但多是受過訓練的強弩手,以前為了防備盜賊,也進行過嚴格的訓練,野戰也許不敵,但在城頭開槍,那些綠林響馬就算是再厲害,也擋不住強弓硬弩吧。”

楊慶心下稍安,說道:“那還得小心應對,不要讓敵軍鉆了空子,除了這裏以外,其他的城墻都要留百余名強弩手防守才是。”

二人正說話間,城外的裴仁基也冷冷地看著滎陽城那高大的城墻,鼻子輕輕地抽了抽,一邊的徐世績嘆了口氣,說道:“上柱國(自從投降李密後,裴仁基給封為上柱國,軍中已經開始這樣叫他,而裴仁基也是來者不拒),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楊慶,他畢竟跟過宇文述多年,是難得的通兵法的官員,這滎陽城上,有大量強弩手,我軍來得急,沒帶上那一百門八弓弩箭,今天看來難以破城了,不如暫退,紮營圍城,等弩機一來,就可以輕松攻陷滎陽了。”

裴仁基搖了搖頭,冷冷地說道:“不,滎陽城中不會只有這點兵,我想魏征一定是帶了一部分兵力出去搜集各路州郡兵了,若是讓他的援軍到來,又會麻煩,他若是不象劉長恭那樣主動進攻,而是紮營固守,一城一營,互為犄角,兵法上就難破了,我軍新起兵,利在速決,不能頓兵堅城之下,這滎陽城,今天我一定要攻下。”

一邊的秦瓊的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安:“裴柱國,不要勉強,這可是有幾千杆強弩呢,我們這裏雖然有許多輕功出色的兄弟,但人的血肉之軀,比不上弓箭強弩啊。”

裴仁基的眼中閃過一絲冷芒:“我說了要大家一起去攻城嗎?我們在梁郡幾乎是兵不血刃地破城,在這裏,也不用費什麽功夫。今天,我一個人去破城!”

徐世績和一邊的羅士信都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什麽?將軍,你一個人去破城?這可萬萬使不得啊,城頭有槍有炮,不是血肉之軀所能擋的,而且,而且你是全軍的主帥,萬一有個閃失,這可怎麽得了!”

裴仁基冷冷地說道:“天上的雷都劈不死我,些許強弩,又算得了什麽?十幾年前我平定盜賊,在海上大戰的時候,就是弓箭風暴裏過來的,難道這區區滎陽城的州郡兵,能比橫行中原的盜賊和高句麗的強弩手更厲害?”

他一邊說著,一邊跳下了馬,秦瓊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也跟著想要下馬,裴仁基頭也不回,一下子擡起了手,冷冷地說道:“叔寶,你留在這裏,不要動。”

秦瓊坐回了馬鞍,奇道:“為什麽,我總歸能幫到你吧。”

裴仁基回過頭,冰冷的眼神中突然透出一絲笑意,看得秦瓊這幾天一直郁悶冰結的心裏,一陣暖流湧過,只聽裴仁基的聲音也很柔和:“相信我,我有我的安排,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