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4章 反間計

王仁恭的臉色一變,韋孝寬和斛律光這對北方雙雄,可謂北周和北齊建立後兩國的柱石,長城,交鋒多年,互有勝負,有斛律光在,北周不能越雷池一步,即使是韋孝寬這樣的名將,統領了整個關隴軍功貴族,也不能戰勝斛律光。

於是韋孝寬開始打起了反間計的主意,斛律光為人忠正,對於朝中的奸臣祖鋌,穆提婆等人深惡痛絕,還嘲諷他們是盲人,必將禍亂國家。祖鋌,穆提婆等人雖然不敢直接與手握重兵,又身為國丈的斛律光直接對抗,但在心中已經埋下了仇恨的種子,一有機會,必會生根發芽。

武平三年(公元572年),北周將軍韋孝寬忌妒斛律光的英武勇敢,便制造謠言,編成兒歌,在北齊都城鄴城歌唱,歌曰:“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百升為一斛,明月是斛律光的字,謠言暗喻斛律光有篡位野心)。”又說:“高山不推自崩,槲樹不扶自豎。”

祖珽又乘機加了幾句:盲眼老公背上下大斧,饒舌老母不得語。並讓小兒在路上歌唱。穆提婆聽唱後,告訴了自己的母親,掌控了北齊朝政的女相陸令萱。陸令萱認為‘饒舌’是指斥的自己;‘盲老公’說的是祖珽。因而相與密謀,將歌謠向高緯啟報,說:‘斛律累世為朝廷大將,明月威震關西,豐樂威行突厥,女為皇後,男娶公主,謠言十分可怕。’

北齊君王高緯昏庸殘暴,由於他的父親高歡也是通過掌握兵權,結親皇帝的方式架空了北魏皇帝,最後實際建立了北齊,所以高氏皇帝對於這種重兵權臣極為忌憚,即使斛律光沒有任何實際的反行,也被這幾個童謠所擊倒,最後被高緯所誅殺,失去了國之長城的北齊,也很快就被北周所滅,韋孝寬成功反間,誘殺敵國大將的這個戰例,成為了兵家們津津樂道的案例,也成為每個統兵在外,鎮守一方的大將心中最可怕的夢魘。

王仁恭咬了咬牙,沉聲道:“我不是斛律光那樣手握重兵,鎮守一方的大將,只不過是一個馬邑郡守罷了,兵不過兩萬,又怎麽可能對聖上構成威脅呢?這個謠言應該不至於害到我。”

李靖的眼中冷芒一閃:“只靠太守的馬邑兵馬當然不可能成事,但是,如果牽涉到突厥,引外夷入侵,那就一切都有可能了。現在突厥是陛下的頭號心病,任何扯上突厥的事情,都會引起他的高度警覺。太宗切不可掉以輕心。”

王仁恭咬了咬牙:“難道突厥人給我寫個羊皮卷,就能害到我了?我為將多年,與突厥大戰小戰上百場,是突厥人的死敵,也正是因為這樣,聖上才派我來馬邑鎮守,又怎麽可能反叛呢?”

李靖嘆了口氣:“此一時,彼一時,突厥現在已經恢復了實力,上次雁門一戰,可以一次出動四十多萬騎兵,連陛下也差點成為他們的俘虜,所以自然會有些心懷不軌的家夥,想要勾結突厥了,當年漢高祖劉邦白登之圍後,不是就有韓王信這樣的人,連兵匈奴,長久地成為邊患嗎?斛律光的事情,可離現在不遠啊。”

王仁恭咬了咬牙,沉聲道:“那信使何在?我要親自審問!”

李靖搖了搖頭:“那個信使是個死士,在給我們拿下的同時,就咬舌自盡了,現在死無對證,只剩下這封羊皮卷了。”

王仁恭松了口氣:“那就平息此事好了,把這羊皮卷給燒了,不就沒事了嗎?”

李靖的眉頭微微一皺,沉聲道:“不可,他們能這樣送信一次,就能送第二次,第三次,這次是我們運氣好,查到了信使,可若是下次沒有查到,那可如何是好?而且,據我分析,肯定是有人接應這突厥信使。”

王仁恭的臉色一變:“什麽,有人接應?藥師(李靖的字),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李靖點了點頭,說道:“那突厥信使來的飛狐口,乃是一處隱秘的小路,樵采之人生生趟出來的路徑,突厥人怎麽會知道?他們的商隊即使在和平時期,也只能走大路官道,來城內的幾個定點區域開市集,一路之上也有我們的軍士護衛和監視,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小路的,可是這個信使卻穿越了這條路,那一定是有熟悉地形的內奸引路!”

王仁恭的臉色越發地嚴峻:“內奸?你的意思是?”

李靖正色道:“聽說最近郡守大人和劉武周的關系極為糟糕,甚至他還趁太守巡視在外的時候,私通郡守大人的愛妾,有這回事嗎?”

王仁恭冷冷地說道:“此事藥師應該比老夫更清楚吧,又何必問?”

李靖笑道:“一個藝妓而已,再說我原來只是聽她說想要購置一些突厥風情的貂皮衣,因為劉武周經常出關和突厥人做生意,能搞到上好的貂皮大衣,所以我才安排了他們見面,可沒想到他們以後會有奸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