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3章 離間父子

王世充早就知道,以楊廣的個性,這次回來不殺兩個人消消氣,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張衡一直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只需要一個借口而已,上次魏征在自己去涿郡前,就開始搜集,或者說羅織張衡的罪證,這回正好用上。

於是王世充連忙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沉聲道:“微臣正要跟陛下稟報此事呢,上次陛下讓微臣察探張衡的言行之後,微臣就一直派人在張府潛伏,暗中觀察,這半年多來張衡在陛下征遼之後,言行欲加地放肆,經常在他一個寵愛的小妾那裏放言,說陛下征遼必然勞師無功,最後還得靠他這個老臣出來收拾殘局。”

“而且張衡上次在建造江都宮的時候,借著給陛下辦事的機會,大肆貪墨工程錢款,這點也已經徹底查實,貪墨款項高達一萬三千萬錢之巨,他用這錢在並州給自己建了三個莊園別墅,富麗堂皇,直逼陛下的宮殿啊。而且……”

說到這裏,王世充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張衡還經常在那些建材商人面前,擺自己的老資歷,甚至有兩次酒後胡言,說陛下能登上大位,都是他的功勞,甚至,甚至還對當年仁壽宮的事情,頗有提及,說什麽……”

楊廣的臉色氣得通紅,直接打斷了王世充的話,厲聲道:“大膽張衡,朕念他有從龍之功,不僅對他予以重任,還免了他幾次三番的妄議朝政之罪,讓他去監修朕的江都行宮,可他卻辜負了朕的寵信,貪墨錢款,倚老賣老,若臣子個個都如他一樣專橫貪婪,那朕的天下還如何治理呢?王愛卿,你是刑部檢校尚書,精通刑律,這種情況,當如何處置?朕說的是按國法處置!”

王世充肅然道:“按律,張衡屢負聖恩,貪墨的錢款數額又特別巨大,更有捏造事實,罔議君上的重罪,當從重處置,斬首示眾,夷其三族!”

楊廣的嘴角勾了勾,問道:“你這裏的罪證,都是確實無誤的嗎?”

王世充連忙從袖子裏拿出了一份奏折,遞了上去:“那幾個建材商人,還有張衡的小妾桃紅,都已經對這些事實供認,並畫了押,如果要走法律程序的話,還要把張衡給拿下,讓他親自認罪。”

楊廣拿過那奏折,仔細地看了兩遍,沉吟片刻,說道:“張衡嘛,就不用多審了,當年朕登位的事情,有些不足為外人道,若是公開審理,只怕這廝胡言亂語,敗壞朕的名聲,他的貪墨工程款,以及妄議朝政之罪很明顯,不用多問,就按國法處置吧,念在他是兩朝老臣,也有過大功的份上,只誅殺其一人,家屬流放吐谷渾故地的且末郡吧。”

王世充高聲道:“陛下聖明。”

楊廣點了點頭,加了一句:“王愛卿,你辛苦一趟,去張衡在東都洛陽的宅邸中將之拿下,監斬的事情,也由你一並負責。記住,別讓他再亂說話。”

王世充點了點頭:“臣領旨,臣必當盡心竭力,為陛下分憂。”

楊廣坐回了龍椅之中,繼續說道:“這第二件事嘛,是朕接到密報,說是齊王楊柬,上次因為勾結奸小之徒,有不軌之舉,被朕誅殺了左右奸人之後,軟禁在東都洛陽,本想著他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是聽說朕征高句麗的這段時間內,他又頻繁地聯系一些王府舊人,還和一些來歷不明的人有所往來,王愛卿,你手眼通天,知道這方面的事情嗎?”

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笑道:“微臣並沒有獲得監視齊王殿下的權限,不敢妄言。”

楊廣冷冷地說道:“好了,王愛卿,你監視誰,留意誰可從來沒有經過朕的許可,朕現在希望你跟朕說實話。”

王世充咬了咬牙:“此事乃是陛下的家事,微臣實在不敢多言,微臣只能說,齊王殿下大概是被軟禁之後心中苦悶,又無陛下與皇後娘娘的管束,所以難免有些放肆,重新與一些狐朋狗黨,不肖世家子們來往,但要說他圖謀不軌,只怕是沒有的。”

楊廣長長地松了口氣,但仍然帶著些疑惑的口吻,說道:“當真只是吃喝玩樂,沒有不軌言行?”

王世充點了點頭:“因為他出府後與人飲宴,跑馬,射獵,多半是在微臣開的那幾家娛樂場所裏進行,所以微臣也很清楚,與他來往的世家子弟,並非那種雄心勃勃,想要有所作為的人,而是聲色犬馬之徒。”

楊廣的眉頭終於舒展了開來,裝出一副氣鼓鼓的模樣:“這小子,還真是不讓朕省心啊,朕也不可能不忙國家大事,就盯著他一人,王愛卿,你認為應該如何處理楊柬的好?”

王世充連忙擺手道:“哎喲喲,陛下,這可是您的家事啊,微臣可萬萬不敢妄議您的家事,這是臣子的大忌,還請陛下……”

楊廣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好了好了,朕的家事即是國事。如果朕連自己的家也治不好,如何能治國?朕有意把楊柬流放邊地,嚴加看管,愛卿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