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4章 入骨三分

如狼似虎的幾個武士一聲暴諾,很快,兩個渾身是血的人被拖了進來,重重地向地上一丟,王世積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冷氣,其中的一個是個白發老頭,他不是太有印象,可是另一個三十多歲,披頭散發的人,卻分明是自己這些天派出去追殺皇甫孝諧的尹一元。

王世積驚魂未定,耳邊卻傳來楊堅冷冷的話語聲:“王世積,你不會連這兩個人都不認識了吧,要不要朕幫你回憶回憶?”

王世積連忙跪了下來:“皇上,尹一元確實是臣派出去監視逃犯皇甫孝諧家中的,因為此賊從桂州的流配之地逃亡,臣料想他可能會逃回京城家中,所以派了臣的幕僚尹一元,帶了一些家兵守在皇甫孝諧的家中,準備他一露面,就把他拿下,扭送刑部!”

楊堅冷笑一聲:“哦,王柱國如此忠心啊,朕還真是感動呢,只是你的這個手下好象和你說的不太一樣啊,你看看這是什麽?”楊堅的大手一揮,一張按著血手印的供紙扔到了王世積的面前。

王世積拿起了這張供紙,一眼看過去,兩眼一黑,幾乎要暈倒過去,只見上面分明地寫著尹一元供述自己如何圖謀不軌,意圖謀逆的舉動,尤其提到的兩件事,一是曾在自己去涼州時勸自己割據,而自己說涼州地廣人稀,非王霸之基,二是自己下令尹一元守在皇甫孝諧的家中,見到即格殺勿論,以絕後患!

王世積還沒看完這供狀,便大聲嚷道:“皇上,冤枉啊,這個尹一元是自己想謀反,進言臣擁兵自立,臣可是義正辭嚴地拒絕了他,至於到皇甫孝諧家中,臣真的只是下令讓他把皇甫孝諧帶回來,可沒讓他殺人滅口啊!”

楊堅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感情:“哦,既然這尹一元在涼州時就已經有謀反言行,你當時也嚴辭拒絕了他,為何不上報朝廷,還要繼續用此人?甚至還把捉拿逃犯這樣的重要事情交給他去做?”

王世積的額頭冷汗直冒:“臣有罪,臣沒有管束好屬下,這是臣的失察,請求皇上責罰,只是謀反之事,確無其事啊!”

楊堅重重地“哼”了一聲:“好,你說尹一元的證詞還不足以證明你謀反,那這個福臨道人呢?你總不會說他也是你屬下,管教不嚴吧!”

那個白發蒼蒼,血肉模糊的人微微地擡起了頭,聲音小得象蚊子哼:“王將軍,別挺了,荊州相面的事,我都招啦!早點交代也少受皮肉之苦!”

王世積的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一口老血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這回他知道完全是躲不過去了,只能長嘆一聲:“陛下,臣對您的忠心,天日可鑒,臣如果真有謀反之圖,手握重兵的時候早就反了,還會等到現在嗎?這次臣任涼州總管,您一旨詔書,臣二話不說就過來了,如果有心謀反的人,會這樣爽快嗎?”

皇甫孝諧那打雷般的聲音突然在這兩儀殿中來回激蕩:“陛下,千萬別信他的鬼話,他這是為自己開脫哪!剛才他都自己招了,涼州地廣人稀,非王霸之地,他不是不想謀反,而是不想在涼州起兵罷了。若是給他有機會到關東,或者是嶺南之地,他一定會借機起兵的!”

王世積一張嘴,“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以手撫胸,指著皇甫孝諧大罵道:“吃裏扒外,背主求榮之徒,你,你不得好死!皇上,此人是個叛徒,您可千萬別信他的一面之詞啊!”

皇甫孝諧“嘿嘿”一笑:“皇上,您都聽到了吧,此人說我是他的臣子,吃的是他王家的糧,可見其本心,在他眼裏,上無君上,下無兵將,我們這些被朝廷提拔,為朝廷效力的人,在他眼裏不過是他王家的家奴,說此人謀反,可有半句虛言嗎?”

王世積微微一呆,正待開口反駁,卻聽到楊堅怒吼道:“夠了,王世積,朕不想聽你解釋什麽了,你反跡已經再清楚明白不過,還要解釋什麽嗎?你以為前年你借著酒醉生病,不願入朝,不願見朕,私下裏卻和其他重臣大將保持聯系,這些事情朕不知道嗎?朕只不過念著舊情,不加以點破罷了,本指望你能幡然醒悟,痛改前非,可想不到你竟然變本加厲,打起割據一方的主意來!朕能容你,大隋律法也不能容你!”

王世積臉色慘白,他知道自己這回惹上的是死線,楊堅別的事情都可以忍,就是對謀反這一條,殺無赦,斬立決!自己這回是學不了史萬歲,磕頭服軟保命的,只要認下哪怕是一條罪名,也必定是有死無生了。

於是王世積咬了咬牙,在地上不停地磕著頭,一口咬定自己只是驕縱慣了,對皇上有所不敬,對下屬也約束不嚴,但一顆忠心可表日月。

楊堅也懶得聽他在這裏解釋,揮了揮手,冷冷地說道:“王世積,既然你不肯服罪,朕也不必多問什麽,這裏是兩儀殿,是朕和朕的忠臣們商議軍國大事的地方,不是審問你這個叛賊的場所,會有個地方讓你開口的,趙愛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