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第2/2頁)

鐵心源是不懂怎麽給織物染色的,不過,他知道每一項發明和發現,都是在撞大運,只有刨除無數種不可能,最終才會有正確的方法出來,一點都急躁不得。

眼看著尉遲灼灼一腳踢在染缸上,痛的眼淚都下來了,鐵心源分開人群,粗暴的將尉遲灼灼抗在肩膀上,對其余的工匠道:“慢慢試,總會有結果的,不要著急。”

說完就扛著尉遲灼灼走出人群,將她放在棗紅馬的背上,就向狼穴走去。

回到狼穴,脫掉尉遲灼灼的鞋子,之見這個女人的大拇指指甲都翻起來了,血水灌了一鞋子,把腳底板染得通紅。

輕輕一碰,斷掉的腳趾甲就掉了下來,尉遲灼灼抱著鐵心源放聲大哭,這一回可不是因為什麽毛料,完全是痛的。

等尉遲灼灼安靜下來,鐵心源滿身都是牙印,給她上藥包裹傷口的時候,這女人逮那咬那,轉身給她蓋毯子的時候,屁股上又傳來一陣鉆心的痛……

這時候不能找大夫過來,什麽都要鐵心源親力親為才好,心理上的安慰,對尉遲灼灼比什麽藥都好。

崩潰的女人沒道理好講,好不容易等她睡著了,鐵心源才讓侍衛去找大夫過來看看尉遲灼灼的腳趾有沒有骨折,因為這女人的腳腫的厲害,冷敷都不管用。

被鐵心源說中了,張風骨看過之後就說骨折了,幸好,沒有錯位,只要打上石膏就好。

趁著張風骨給尉遲灼灼腳上纏紗布打石膏的時候,鐵心源才有功夫好好地看看她。

即便是在夢中,這尉遲灼灼臉上依舊掛著淚珠……

鐵心源似乎有些恍惚……他覺得自己好像弄錯了,這似乎不是他要的生活。

初來大宋的時候,他的夢想好像是混吃等死,如果還有一點空余就隨心情過日子。

絕對不是現在這樣的生活,絕對不是讓老母親和老婆帶著剛出生的孩子去大宋謀求什麽皇位。

更不是讓老婆把自己的孩子生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也不是讓小老婆為了一個什麽毛料,就著急上火的把自己弄骨折,沒有毛料,西域人披著羊毛氈子也能過冬……

石膏打好了,尉遲灼灼的那只腳就被放在火盆邊上烤,這樣,石膏能夠幹的快些。

中間,尉遲灼灼一直昏睡不醒。

張風骨煮了一鍋藥,讓鐵心源給尉遲灼灼喂下去,還說到了半夜,王妃會起熱。

果不其然,二更天的時候,尉遲灼灼果然渾身滾燙,鐵心源讓侍女退下,自己親自料理。

一張臉燒的通紅……用酒精不斷擦拭腋窩和耳根,大腿內側,直到四更天的時候高熱才慢慢退去。

“夫君。”

聽到尉遲灼灼說話,鐵心源睜開困頓不堪的雙眼,用力的揉一揉,取過溫水就要給她灌下去。

“您唱歌!”

鐵心源眨巴兩下眼睛遂張嘴唱道:“在那遙遠的地方,有個好姑娘……”

尉遲灼灼按住鐵心源的嘴巴咬著嘴唇道:“不要《敖包相會》,也不要《大阪城的姑娘》,妾身要聽《蟲兒飛》。”

“王後回來要是知道我給你唱了《蟲兒飛》她會掐死你的。”

“掐死也要聽,王後說過,她是被您這首歌給騙回來的,妾身也想被騙。”

鐵心源吧嗒一下嘴巴道:“想聽,我就給你唱,最多讓王後掐死我。”

“去天井底下唱,那裏能看見星星。”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鐵心源就用毯子抱緊尉遲灼灼,抱著她來到天井,找了一個舒服些的躺椅把她放下,甩動一下胳膊,闊闊胸懷,然後笑道:“好久沒唱了,唱的不好你別在意。”

“抱著我。”

鐵心源將尉遲灼灼的腦袋靠在胸口上,擡頭瞅著黑漆漆的天空張嘴唱道:“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好美的曲子……夫君,妾身寧願這只腳永遠都不要好起來,這樣就能……天天聽您唱歌,天天受您寵愛。”

鐵心源嘆口氣道:“我發覺我可能錯了,這好像不是我要的生活。”

“您會改嗎?”

鐵心源瞅著漫天的星辰搖搖頭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