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最長的一天(1)(第2/2頁)

鐵心源沒有從他臉上看到沮喪,或者悲憤的神情,只是一步步的走向阻攔人群的那道柵欄,拍拍柵欄之後,就被柵欄邊上的兵丁放了進去。

楊懷玉騎在一匹巨大的黑馬上面,人和戰馬都披著重甲,一柄長長的馬槊橫在鞍韉的鐵過梁上,戴著面具看不清楚臉,猩紅色的披風底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放著什麽東西。

曹芳掀開面甲,喋喋不休的對楊懷玉說著話,傳說中長得烏漆嗎黑的呼延壽卻出人意外的是一個俊秀的小白臉,戰馬兩側懸掛著一對鐵鞭,身著一套鱗甲,被一條虎頭腰帶緊緊地束著腰身,賣相很不錯。

身上背著一張大弓的人就是林焦川,和其余幾位將門虎子比起來,他就顯得有些猥瑣,眼珠子從來沒有停止過向兩邊掃射,看樣子是在防備突如其來的襲擊。

高台中間空蕩蕩的,只有高台邊緣站立著十余位全身武備的軍官,每人都披著披風,站在那裏如同泥雕木塑的人一般。

這些人對東京百姓來說一點都不陌生,一旦官家出巡的時候,就是這群人護衛在左右的,只是今日裏沒有握著金瓜之類的依仗罷了。

台子中間有一把紅色的椅子,距離和後面的那些椅子有些遠,誰都弄不清楚中間那張孤獨的椅子會被誰坐在屁股下面。

整個教軍場嚴肅的只是中間的哪一個小圈子,至於教軍場別的地方,大宋人早就把它弄成了一個巨大的市場。

不過這裏挑籃叫賣的人大部分都是軍人,像巧兒那樣的百姓簡直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眼看著日頭已經升高了,高台上的椅子已經逐漸被肥的瘦的各種各樣的屁股占領,唯獨中間的那張椅子上依舊空蕩蕩的。

在教軍場的左側,被一群侍衛緊緊包圍著的王漸輕聲的問身邊的一位藍衣人。

“官家,您真的不想上去看嗎?”

白龍魚服的趙禎笑眯眯的道:“總在上面看沒意思,這一次我們從下面看,說不定別有一番風趣。時間不早了,告訴龐籍,可以開始了。”

王漸小聲的答應一聲,一個布衣打扮的壯漢就擠開人群在一片咒罵聲中出去了。

不大工夫,低沉的號角聲就響徹教軍場,一隊隊盔明甲亮的步卒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柵欄。

第一次鐵心源從大宋軍隊身上感受到了軍隊特有的那股子肅殺氣。

戰鼓咚咚作響,教軍場頓時就變得肅靜了下來,那些步卒挺著手裏的鐵槍,齊齊的呐喊了三聲——殺,殺,殺!

呐喊聲驚得站在最前面的百姓連連後退,引起了一場小小的騷亂,只有像包子這樣的猛人才能在人群中巋然不動。

因為騎在包子的脖子上,鐵心源的視線極好,把眼珠子轉的滴溜溜的,查看今日教軍場的態勢。

今日當兵的似乎比百姓還要多,尤其是教軍場的左側,更是被軍兵圍得嚴嚴實實的,只有不多的一點百姓擠在那裏探著頭觀望。

趙禎饒有興趣的四處觀望著,能這樣被人群夾在裏面,對他來說比較新鮮。

猛地看見了鶴立雞群一般的鐵心源,就指著那家夥對王漸道:“那小子也來了,對,就是手裏拿著甘蔗啃的那個小子,他從哪裏找來那樣的一條壯漢?”

王漸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忙對皇帝道:“官家,他騎著的那個壯漢,就是一個光知道吃的傻子,皇城街這一帶的人沒人不知道他,說起來這也是陛下您教化有道。人人都憐憫那個傻大個,但凡是家裏有點需要出力氣的活計,都會去找這個大個子,這才讓這個傻大個長到現在。鐵心源沒有父親,又想來看武舉,自然只能雇傭這個傻大個當坐騎,您看啊,一個猴精騎在大牯牛的脖子上,怎麽看怎麽好笑。”

趙禎沒心思聽高台上的官員念自己頒布的聖旨,被王漸的一番話給逗得大笑。

“那個八音盒真是出自他的手嗎?”趙禎笑吟吟的問道。

“奴婢遣人弄壞了公主殿下的八音盒,是鐵心源親手修好的,這就說明,這個八音盒即便不是出自他手,也和他有莫大的關聯,奴婢正在追查中。”

趙禎擺擺手道:“不必追查,朕不是懷疑他送八音盒給公主有什麽陰暗的心思,只是奇怪,那個八音盒發出的音階與朕熟悉的佛教八音、樂昌八音、樂器八音、鎮隆八音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