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重演(第2/7頁)

十三年漫長的等待,對宇文護來說,是種煎熬,他一定會把這十三年的煎熬再還到孫思邈身上。

宇文護撫掌大笑道:“又中!你實在太聰明了,你這樣的聰明人,我若就這麽殺了你,實在可惜。”

望著地上的幾具屍體,宇文護喃喃道:“好戲剛剛開始,絕不能這麽快結束的,是不是?我等了十三年,就等著這一天……”

他突然又大笑起來,笑聲中有些瘋狂,也帶著無盡的殘忍:“我先讓你看一個人。”又拍了下手掌,帳外又推進一輛大車,車上裝了一個封閉的箱子,讓人看不見裏面是什麽。

推車的士兵推車進來,就快步離去。

不得宇文護的允許,誰都不能擅自留在帳中,可卻有個人還留在箱子旁。那人身著青衫,青衫洗得有些發白,上面還釘著幾個補丁。

孫思邈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時,緩緩收回,神色平靜依舊,可眼中似乎泛起了一絲光芒。

難道宇文護讓他看的那人就是這青衫人?

那人看也不看孫思邈,只是微收目光,看著自己的腳尖。

宇文護目光閃動,微笑道:“孫思邈,你猜猜箱子裏面是誰?”

孫思邈看著那箱子,臉色變了下,卻只是搖搖頭。

很多事情,他不想猜,但很多事情,他也根本不用猜的。

“你這次倒有點讓我失望。”宇文護似惋惜道,“打開箱子吧。”他神色間似帶分興奮,也有點期待。

箱子裏究竟是什麽?怎麽會讓宇文護這種人都有些期待?

那青衫人並不多言,用手重重地在箱子上一敲,那箱子四壁倏然向外散開,若同蓮花綻放一樣,頗為奇妙。

可無人去注意箱子的精巧,所有人都在看著箱內,不知宇文護這麽鄭重其事地讓人帶個箱子來,有何用意?

孫思邈臉色突變得極為難看。

箱子裏有個人——是個女人。那女子身著綠衫,是尋常女子裝束,蜷縮在箱子裏似昏迷不醒,瀑布般的頭發遮擋了臉頰,讓人看不清面容。

可孫思邈和她一路南下,朝夕相處,如何會不認識她?

那女子竟是慕容晚晴!

宇文護見到孫思邈的表情,伸出舌頭舔了下嘴唇,如同饑餓的野獸望見了獵物。他喜歡孫思邈這種表情,他等了十三年,就在等這一刻。

“這女人是誰?”宇文護明知故問。

“慕容晚晴。”那青衫人道。

“她死了嗎?”宇文護也知道慕容晚晴的名字。這本來是他安排的一出戲,他當然知道每一個細節。

“只是昏了過去。”

宇文護微笑道:“好戲開始,總要讓她也看看,弄醒她。”

那青衫人向裴矩看去,裴矩緩步上前,在慕容晚晴鼻前一彈指。

慕容晚晴打個噴嚏,悠悠醒來。她醒來的時候,略帶分惘然,顯然不知身處何處,見到裴矩在身邊的時候,嬌軀微震,嘶聲道:“你是誰?”

她從張府密道出來後,就遭裴矩暗算,一路迷迷糊糊到此,驀地清醒,滿是敵意。目光微轉,望見那青衫人,更是一怔。

她認得那青衫人正是紫金山上給她講孫思邈往事的人,她受裴矩暗算,暈倒昏迷時,也見過這青衫人。

這青衫人初見她時似乎沒有敵意,可為何要和裴矩聯手暗算她?

慕容晚晴想到這裏,振作欲起,卻感覺渾身乏力,小手指都動彈不得,更是駭然。

目光轉動,見到皮帳流彩飛金,她渾然不知身在何處,可終於望見孫思邈身在籠中時,心頭狂震,啞聲道:“你……你怎麽了?”

她見孫思邈被困,心中擔憂,一時間忘記了自己也是身處險境。

那青衫人和裴矩沉默不語,孫思邈臉上迷霧又起。

宇文護見到慕容晚晴這種神色,居然十分滿意的樣子,大笑道:“他沒什麽,他和你一起來到這裏,就是重演當年的一出好戲。”

慕容晚晴望向宇文護,見他虬髯如血,心頭一震,卻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宇文護道:“孫思邈,你還認識普六茹堅嗎?”

孫思邈目光落在那青衫人身上,輕聲道:“怪不得看起來有點眼熟。”原來他是認識這個青衫人的。

宇文護哈哈大笑道:“普六茹堅,你當然認識孫思邈了?”

那青衫人終於望向了孫思邈,緩緩道:“大冢宰,我死都記得孫思邈的。”他說得平靜,可那平靜中包含的意味卻讓人心驚肉跳。

慕容晚晴本就感覺宇文護面相熟悉,聽聞“大冢宰”三字,心頭又震,暗想原來這人就是宇文護!

她一直沒有見過宇文護,可早從斛律明月那裏見過宇文護的畫像,經那青衫人確定,才知道自己和孫思邈竟都落在周人手上。

慕容晚晴知道普六茹本是鮮卑姓,回憶周國鮮卑高官,卻始終記不起普六茹堅是哪個,心中卻始終有個困惑,當初這個普六茹堅給她講孫思邈的舊事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