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收徒(第2/6頁)

如塵之人正是李八百。

通天殿的大水,當然也淹不死他。

誰也想不到,他竟如此狂放膽大,居然潛到建康城外的紫金山上,一出手,又是虎口拔牙,要從建康宮中侍衛手裏搶下太子。

李八百長嘯,嘯聲暗日:“孫思邈,敘你娘個大頭鬼!”

說話間,刀一拍,竟擊在身側銅鼎之上,“嗡”的一聲大響,天地俱靜,似乎只剩下那銅鼎嗡鳴之聲。

有兩個侍衛才躥出大殿,一聽那鼎聲,只感覺如巨錘擂心,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天音移位,鼓月取魂。

李八百看似隨意的一拍,卻已灌入道家天音、鼓月兩術,聲音激蕩,不要說那兩個侍衛抵不住那巨響,就算孫思邈聽了,也是眉頭一皺,身法微凝。

天地靜,銅鼎升,空中翻騰個跟頭,向孫思邈當頭罩下。

香灰彌散。

孫思邈倏然搶進,竟在銅鼎罩向頭頂的工夫,沖到李八百的面前,手一揮,袖口竟有青光飛出,纏住李八百握刀的手腕。

他一擊看似平淡無奇,實則千錘百煉,絕不走空。

當初鄴城長街之上,他就是使出這一擊,從蘭陵王刀下救下那無辜的孩童。

一招得手,孫思邈手腕震動,潑風刀哀鳴聲響,竟沖天而起。

李八百失刀。

可就在這時,孫思邈心中突驚。

他全力對付李八百,有五成功力奪刀,卻余五成潛力應對李八百千變萬化的法術。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最大的敵人卻不是李八百。

敵人就在身後!

身後不是只有一個燃香的銅鼎?

驚念閃動時,兩人幾乎同時高聲喊道:“先生,小心身後!”

叫喊的倆人卻是慕容晚晴和冉刻求。

冉刻求聽從慕容晚晴的主意,終於趕了過來,不想一來果真見到孫思邈處於極大的危險中,不由感慨慕容晚晴料事如神。

可他不知道,慕容晚晴也絕沒想到,要取孫思邈性命的竟是李八百。

張麗華當然不會和李八百聯手,那眼下究竟是怎麽回事?

慕容晚晴心中錯愕,卻拔劍沖前,要助孫思邈一臂之力。斛律明月只讓她監視孫思邈的動向,卻未說不能出手相助。

可她就算出手,看起來也解決不了孫思邈所處的生死危機……

香灰零落,先香灰一步落下的是一個如灰的人,那人竟藏身在銅鼎中的香灰之下!

那道童喬裝過來,已然算奇;李八百藏身神像之內,更是奇上加奇;但那人竟能藏身燃香的香灰之內,只能說是匪夷所思,不可解釋。

那人顯然也是不可解釋之人,才一落下,就有虎嘯震天,香灰如附有靈性,突化長槍大戟的形狀,向孫思邈刺去。

而那香灰之中,不知夾雜著多少細小的暗器,有直飛,有旋轉,有相撞變線,混在香灰中,鋪天蓋地地向孫思邈沖去。

眾人見到這種聲勢,無不變了臉色。

孫思邈甚至連臉色改變的時間都沒有,他身形陡旋,沖天而飛。

有風頓起。

他一旋一沖,所立之地竟如平地有龍卷風升起。那本是勢不可擋的一擊,擊在龍卷風上,立即四散飛去。

暗器、香灰、香燭盡數擊在了龍卷風上,可又盡數被彈飛遠逝。

那銅鼎藏身之人見孫思邈一飛沖天,陽光下周身光彩流蕩,竟如天神般,喝道:“好本事。”

話未住,那人已退。

一擊不中,全身而退,留待下一次進攻的機會,這本是真正殺手的本色。那人不是殺手,但遠比殺手還要明白這個道理。

孫思邈在這種情形下,居然還能避開他蓄謀一擊。如今形勢,容不得他再做第二次攻擊。

持金杵之人和宮中侍衛多已沖出大殿,那如灰的人立即沿殿而走,卻正迎上慕容晚晴。

有清光浮動,琴聲暗傳,慕容晚晴出劍。

劍才出,那人一個跟頭就從她頭頂翻過。那人不但有隱忍的心機,也有矯健的身手,根本不想做無謂的停留。

他腳一落地,卻站到了冉刻求的身前。

冉刻求臉色一下子變得和胡渣一樣青。他和慕容晚晴不同,慕容晚晴沖上去的時候,他開始後退。他有自知之明,知道這種龍爭虎鬥根本沒有他插手的余地。

他只希望自己不要成為孫思邈的累贅。

不想他退的方向,也是那人的退路。

那人毫不猶豫地出手,一掌拍向冉刻求的胸口。他當然看出冉刻求不比慕容晚晴,解決掉他用不了片刻的工夫。

孫思邈臉色頓變。可饒是他本事通天,這種時候也無法再救冉刻求的性命。

他只來得及喊一句:“張裕,殺不得!”

那如灰的人正是張裕——龍虎宗的道主。

此人詭秘非常,神出鬼沒,不想竟在這裏再次出現。

只是張裕顯然不會聽孫思邈的命令,嘴角冷笑,手掌已觸到冉刻求的胸口,才待吐力斃了冉刻求,眼中驀地閃過一分詭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