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4/5頁)

徐金戈呼出一口氣回答:“犬養平齋先生……久仰了……你就這樣招待客人?”

徐金戈抓住這個機會已經從口袋裏摸出那支“雪茄煙”,他的手指也按在了發射鈕上,但他絕望地發現,自己所處的角度根本無法向目標開槍,犬養平齋雙手勒住鋼絲,膝蓋屈起頂住了徐金戈的後背,使用的手段是典型的“印度絞殺法”,使對手無論有多強武功也毫無還擊余地。

徐金戈耳畔傳來犬養平齋的聲音:“徐先生,在你臨死之前,我還有點兒問題想核實一下,我的問題是,你這個刺客是受哪方面指派的?另一個問題是,你們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徐金戈勉強吸了一口氣:“犬養平齋,你下手吧,有人會替我報仇……”

“嗯,拒絕回答?真遺憾,像徐先生這樣的高手要是能為我們日本帝國服務該多好,可你拒絕合作,這我就沒辦法了……”

鋼絲又勒緊了,徐金戈感到一陣窒息,他的思維漸漸模糊,在失去知覺的一刹那,一個念頭在徐金戈腦子裏如電石火花般地閃過,魚死網破,這是最後一點機會了……徐金戈毫不遲疑地將“雪茄煙”抵住自己的胸口,猛地按動了發射鈕,“砰!”槍聲響了,一顆7。62毫米口徑的鋼芯彈頭以極大的能量沖出槍管,迎面碰上一堵柔軟的肉墻,彈頭歡快輕松地洞穿肉墻,誰知穿出肉墻的鋼芯彈頭又撞上另一堵肉墻,在如此近的距離內,它還有足夠的能量穿進另一堵肉墻,於是,鋼芯彈頭又義無反顧地撞進肉墻中……徐金戈和犬養平齋在子彈強大的沖擊力下同時仰身跌倒,他們身後的白粉墻上濺滿了鮮血,就像一幅“野獸派”的繪畫……

方景林那天夜裏也被卷入這個事件中,那幾天夜裏日本人全城搜捕抗日分子,警察局當然也不能閑著,方景林被派往珠市口一帶進行夜巡,本來是兩個人一組巡查,但他的臨時搭档孟凡才晚飯不知吃了什麽,走了沒多遠就蹲下捂住肚子喊起疼來,方景林一不耐煩就把他打發回家,他一個人順著西珠市口大街向東巡視,當他走到和前門大街交匯的十字路口時,發現這裏被設了路卡,一道蛇腹形鐵絲網將路口攔住,兩個日本兵和一個中國警察在鐵絲網後面站崗。

那警察老遠就和方景林打招呼,他走近了才看清,這是局裏的同事王懷保,這家夥日語很好,正和兩個日本兵聊得很熱乎,方景林向他們點點頭準備繼續巡視,他實在厭惡王懷保,這是個死心塌地的漢奸,不光是積極協助日本人迫害自己同胞,就是對警局裏的同事也經常打小報告,幹些落井下石的事兒。方景林早想好了,一旦有機會就收拾了這家夥。

王懷保偏偏不識趣,見方景林要走開便熱情地邀請他參加討論:“老方,別走啊,一塊兒聊聊,我正和兩位太君討論女人問題呢。”

方景林淡淡地說:“喲,這我可沒經驗,我還沒結婚呢,你們聊吧。”

王懷保用日語對一個日本兵說:“老方的日語也不錯,他也可以參加我們的討論,反正現在也沒事,離我們下崗還早著呢。”

那日本兵說:“方桑,你不要走,我和王桑討論的問題是,支那女人和日本女人在床上的表現有什麽不同,是這樣吧?王桑。”

“是這樣,老方,你有什麽看法?”王懷保向方景林猥褻地眨眨眼睛。

“老王,我說過了,我還要去巡邏,再說我對這種無聊的話題也不感興趣。”方景林冷淡地說。

“喲嗬,老方你可是個正人君子,你是真沒沾過女人?這我不大相信……”王懷保還在繼續糾纏。

遠處有汽車的燈光和引擎聲,另一個日本兵警惕地端起步槍喊道:“準備檢查!有汽車過來。”

王懷保也掏出了手槍,舉起左手示意汽車停下。

一輛黑色的一九三八年款的“菲亞特”轎車停在路卡前,司機是個中年男人,他搖下車窗說:“太君、老總,我家裏人得了急病,要去醫院看病。”

王懷保瞪起了眼:“有這麽跟太君說話的嗎?都給我下車接受檢查。”

一個日本兵用手電向汽車後座照照,方景林看見一個穿長衫的人斜靠在後座上,頭上的禮帽壓得低低的,遮住了臉面。

兩個日本兵立刻用步槍對準後座上的人哇啦哇啦叫起來,王懷保也舉起手槍命令司機:“你!把他的帽子拿開。”

司機在槍口的逼迫下無奈地將那人的禮帽拿下,方景林的心猛地一沉,他看見一張熟悉的臉,竟然是徐金戈……

徐金戈渾身是血,人已經昏迷不醒,他的頭無力地耷拉下來。

日本兵和王懷保興奮地大叫起來,他們沒想到一條大魚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撞到自己的網上,這個渾身是血的人肯定是個要犯。王懷保晃動著手槍對司機大聲喊道:“快!給我下車,舉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