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第3/5頁)
拉爾夫脫口叫道:“我不是動物!”
他指望格利高裏會支持他。相反,格利高裏似乎讓步了。“這是你最後的決定嗎,菲莉帕女士?”
拉爾夫大吃一驚。格利高裏難道打算就這樣讓事情過去了,哪怕有一半要當真呢?
菲莉帕對格利高裏說:“我需要你回到國王那裏,告訴他,我是他忠順的臣民,而且我渴望得到他的眷顧,但我不能嫁給拉爾夫,哪怕天使長加百列命令我。”
“我明白了。”格利高裏站起身,“我們不留下用膳了。”
就這麽完啦?拉爾夫還等著格利高裏拿出他的驚人的秘密武器,某種無法抗拒的誘餌或恐嚇。難道這位機靈的朝廷律師當真有愧於他那昂貴的錦緞衣袍了嗎?
菲莉帕同樣驚訝地發現,這場爭論竟然戛然而止了。
格利高裏向門口走去,拉爾夫無可奈何地只好跟著。菲莉帕和奧狄拉目送著他們兩個,不知對這樣冷漠的離去該當如何。女侍臣們啞口無言。
菲莉帕說:“請你求國王開恩。”
“他會的,女士,”格利高裏說,“他全權地要我告訴你這些,因為你太執拗了,他不會強迫你嫁給一個你討厭的男人的。”
“謝謝你!”她說,“你救了我一命。”
拉爾夫要開口抗辯。他是得到承諾的!他犯下褻瀆和謀殺的罪行才獲此獎賞的。總不致現在就剝奪掉吧?
但格利高裏先說話了。“要不,”他說,“按照國王的旨意,就讓拉爾夫娶你的女兒。”他頓了頓,手指著站在母親旁邊的身材高挑的十五歲姑娘。“奧狄拉。”他說,似乎還有必要再強調一下他所說的是誰。
菲莉帕喘著氣,奧狄拉尖叫出來。
格利高裏鞠了一躬。“再見,二位。”
菲莉帕高喊:“等等!”
格利高裏置若罔聞,拔腿走了出去。
拉爾夫不知所措地跟在後邊。
格溫達醒來時渾身困乏。這是收獲時節,在這漫長的八月的白晝裏,她把每一個小時都花在地裏了。伍爾夫裏克從日出到天黑,整天不知疲倦地揮動鐮刀,割下莊稼。格溫達的活計是捆紮。一整天裏,她都得弓腰駝背地收集割下的莊稼,彎腰去收,彎腰去收,直到背疼得冒火。到天黑得看不見的時候,她踉踉蹌蹌地回到家,就倒在了床上,顧不上做飯,讓他們父子仨在食櫥裏找到什麽吃什麽吧。
伍爾夫裏克天剛亮就醒了,他的動靜驚動了格溫達的酣睡。她掙紮著下了地。他們都需要好好吃一頓早飯,她把冷羊肉、面包、黃油和啤酒擺到桌上。十歲的薩姆起來了,但只有八歲的大衛,還得叫醒,拉他下床。
“這塊地從來沒有夫妻二人耕種的。”他們邊吃,格溫達邊發著牢騷。
伍爾夫裏克卻態度樂觀。“橋塌的那年,你我就是靠咱倆自己把莊稼收回來的。”他興致勃勃地說。
“當時年輕,要比現在小十二歲呢。”
“可你現在更漂亮了。”
她沒心情調笑。“就在你父親和兄弟都活著的時候,你們還在收獲季節雇工呢。”
“算啦。這是咱們自己的地,我們自種自收,自己獲益,用不著幹一天活一個便士的小錢了。我們幹得越多,得到的也就越多。這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麽,是吧?”
“我一直想要獨立和自給自足,不知你是不是這意思。”她走到門口,“刮的是西風,天上有一些雲。”
伍爾夫裏克面帶憂容。“我們需要兩三天之內別下雨。”
“我看會吧。來,小子們,該下地啦。你們可以走著吃嘛。”她把面包和肉捆進一只口袋做他們的午飯,這時,內森總管一瘸一拐地走進了門。“噢,別!”她說,“今天不行——我們差不多可以把我們的莊稼收完了!”
“老爺也有莊稼要收嘛。”總管說。
跟在內森身後進來的是他十歲的兒子喬納森,大家都叫他喬諾,他一進門就對著薩姆做起鬼臉。
格溫達說:“再給我們三天幹自己地裏的活。”
“甭跟我爭論這個,”內森說,“你們一星期該給老爺幹一天活,在收獲季節該是兩天。今明兩天,你們就在‘溪地’收他的大麥吧。”
“第二天通常都算了。這樣做已經好多年了。”
“那是在人手多的時候。現在老爺都急死了。這麽多人都簽了自由佃租的條款,他簡直沒人給他收莊稼了。”
“這麽說,那些跟你談妥,要求免除他們例責的人,倒得了便宜,而像我們這些接受了老條款的人,反倒受罰要在老爺的地裏幹上兩倍的活兒了。”她埋怨地看著伍爾夫裏克,想起了她要他和內森講條件時,他根本不聽她的。
“差不多就是這樣。”內森漫不經心地說。
“見鬼。”格溫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