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5章 外管事(下)(第2/2頁)

遮遮掩掩的,反而容易使得十六阿哥落下“隱匿王府產業”的嫌疑,使得雍正生疑。還不若大大方方的擺開,看一看毛仁興背後到底是何人。

十六阿哥那邊,卻是不能不告知。

不管十六福晉因何沒告之十六阿哥此事,眼下毛仁興已經惹出禍端,沾了命案,遮是遮不住的,十六阿哥早日知曉,也好早做打算。

他將此案前因後果在信中詳細地寫了一遍,喚來曹滿,吩咐他帶信回京。

送信完畢,曹颙翻出一個單子來,正是寫滿直隸官場關系的那張,看得直頭疼。直隸地界,即便比不上京城,卻也是關系縱橫。

或許以後最讓他頭疼的,就是這大大小小的關系。

仇人不怕,就怕熟人。

就在總督府關注知府衙門的案情進展時,朱之璉那邊卻是踢到了鐵板。

毛仁興被拘拿後,全無懼色,開始是拒不認罪,等到人證物證齊全後,他又自陳在旗,知府衙門無權越權審案。

他在清苑縣衙登基產業時,寫得是順天府人士,登基的是民人並非旗人。

朱之璉氣得不行,卻也不能罔顧律法,只好使人前往順天府,查詢毛仁興戶籍。

雖說毛仁興這番說辭,也可能是在扯謊,為了拖延定案的日子;但更可能是真的,畢竟王府產業,沒有交給民人打理的道理。

朱之璉自己就在旗,哪裏不知道旗人特權。

涉及旗人的案件,地方官只有受理權,沒有審判權。京城旗人歸步軍都統衙門審理,地方旗人這有專門的理事廳。毛仁興的案子,發生在地方,理應交由地方理事廳料理。

直隸理事廳,正是在總督府治下。

朱之璉心急如焚,在宦海沉浮三十年,他見多了官場貓膩,真要等京城貴人動動嘴,毛仁興的罪名多半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到了那時,戴王氏冤屈,怕就沉冤不得雪。

朱之璉向來愛民如子,怎麽會眼睜睜地看著殺人兇手逍遙法外。按照他的本意,他都要直闖總督府,請曹颙使人立審此案,卻是被劉川攔下。

“此例不可開。要是容毛仁興逍遙法外,直隸就是要成惡人肆虐之地!”朱之璉滿臉懇切憤憤,擲地有聲。

劉川自是明白朱之璉的用意,要是正讓毛仁興從直隸官場順利脫身,那有一就有二,想要肅清地方,談何容易?

京城權貴,有幾家不在直隸置產的?要是都學毛仁興,百姓就沒了活路。

“地方旗人刑責,歸於理事廳,是律法所定,大人去尋曹總督,所為何來?”劉川看著滿臉憤懣的朱之璉,面不改色地問道。

朱之璉嘆了口氣,道:“我知道如此行事,不合規矩。可真要等到京城貴人發話,曹總督怕是也扛不住。只有趁著消息還沒到京中,才容易將此案定成鐵案。我既為一地父母,就要對得起本府百姓,豈可為保全己身,就任由百姓蒙冤?”

“大人稍安勿躁,毛仁興是否在旗,尚且未成定論,還是等等再看。真要是將此案移交理事廳,大人也不必著急。曹總督初到直隸,多少人看著,豈會在這個時候徇私?為了立威,說不定比大人還重視此案。”劉川的話說的合情合理,使得朱之璉也去了幾分焦躁。

他沉默半響,終嘆了口氣,道:“也只能如此了!”

……

十六阿哥接到曹颙的信,已經是三日後。

因曹家這邊出動的是雙騎,拿著總督府路牌,一路補給的還便宜,曹颙的信反而比謝天來的信,還要早到半天。

看到曹颙的信,看著下邊列著的二十來家產業,幾萬畝良田,十六阿哥立時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是憂國憂民的聖人,幾百裏外富紳逼死個孝婦,又幹他何事?

可這個涉案的毛仁興,始終打的是莊王府的旗號。這些產業,又是在老莊王爺在世時就有的。

十六阿哥直覺得腦子裏“嗡嗡”直響,換做是誰看了,都會以為他隱匿了王府家財,這不是要人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