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罷孫(二)(第2/3頁)

說到最後,他身子微微前傾,望向曹颙的臉上,帶著幾分希翼。

十三阿哥站在一側,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

他心裏明白,皇上這是逼得沒法子,才將希望寄托在曹颙身上。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十三阿哥是接受戶部三庫後,才知道朝廷財政多緊迫。

可以這樣說,國庫不僅沒有存銀,還有內務府的一堆外債,都是為了大行皇帝喪事所花費。

曹颙聽了雍正的話,卻是大驚。

這地方上的官倉不比京倉,京倉是負責八旗與宗室百官祿米的,即便有人大著膽子,動些手腳,也不過是陳糧換新米,少些分量什麽的,並不敢太過放肆。

地方官倉,那就是掉到狗窩裏的肥肉,哪裏還有剩?

要是自己真去碰地方糧倉,撥出蘿蔔帶出泥,自己就要成為雍正的槍了。

因此,曹颙甚為“為難”的道出自己的難處,自己對地方糧倉真的不熟悉。當年他外放時,還是弱冠少年,所謂外放,也不過是擔個虛名。

雍正想了想,曹颙在山東一年,確實沒有沒有政績。那個時候,曹颙身邊,有個莊席,與先皇有千絲萬縷聯系的莊席。

“既是如此,官倉之事便罷。除了農耕,你將豐盈國庫之事,也要放在心上,這也是你職責所在,有什麽難處,可以去尋你十三爺!”雍正想到先皇對曹颙的照拂,想到這是自己的親外甥,語氣也溫和許多。

曹颙口中應著,卻還是拘謹的很,雍正見狀,擺擺手叫他跪安。

等曹颙下去,雍正帶著幾分抱怨,對十三阿哥道:“朕就那麽駭人不成?就是過去,朕也沒有這樣溫言過,曹颙過去還親近朕,現下卻這般生疏了。”

他是真有些失望,他門人少,如今初登大寶,正是用人之際,這曹颙是他想要重用之人。但是曹颙這優柔寡斷的性子,又使得他有些不喜歡。

他是果決的心性,也喜歡性格爽利的臣子。

十三阿哥心中嘆了口氣,面上卻笑道:“皇上威嚴,豈是臣子能擔當的?曹颙即便心裏親近皇上,這‘敬畏’二字卻不得不守,這方是臣子本分。”

聽十三阿哥這般說,雍正直了直腰身,真有幾分天威莫測的模樣,眼中卻露出追憶之色:“光陰似箭,初見曹颙時,他還是孩童,如今也成長為大清的棟梁之才。十三弟,還記得咱們下江南麽?”

十三阿哥笑著說道:“怎麽不記得?還彈劾了杭州知府,摘了他的頂戴,為民除害……”

……

內務府,本堂。

曹颙微怔:“這麽快?”

十六阿哥手中拿著個賬冊,搖了搖頭,道:“不算快了,我不是告訴過你麽,早在年前,皇上就調過江南三個織造府的賬冊。”

“貢品浸水,這罪名能有多重?”曹颙問道。

他有些意外,原本以為憑借雍正的心性,就算要將江南三大織造換人,不是先拿蘇州李家開刀,就是先罷江寧盧家。

畢竟,孫家向來表現得本分,而李家最招搖,接替曹家的盧家,資歷最淺。沒想到,雍正先查的是孫家。

“罪名大小,要看孫文成還有沒有其他把柄落在皇上眼中了。許是孫家倒黴,江寧織造與蘇州織造,每年三、九月進貢,杭州織造四、十月。杭州去年進貢的又是素帛,正好用在大行皇帝喪事上。加上,孫玨那小子,又鬧這麽一出,使得皇上想起此事。”十六阿哥說道。

曹颙想起方才養心殿面君之事,雍正正為無錢困擾,這位“抄家皇帝”也當開始展開“抄家”大業了。

“孫文成要是罷官,李煦怕也不遠了。你同娘娘打聲招呼,省的到時候嚇到娘娘。”曹颙說道。

雖說十六阿哥與李家不親,其母密妃卻是李煦的親表妹,又是從李家進奉禦前的。

提起母親,十六阿哥立時有些泄氣,道:“孚若,皇上到底何時想起叫我開府?我眼看就到而立之年,還是個宮裏住著的皇子。近日,幾位年長的哥哥要接妃母們出宮,我到底何時才能熬到開府?”

說到這裏,他的眼睛發亮:“我曉得了,這開府要耗費銀子,如今不管內庫也好,還是國庫也好,都沒有銀子。孚若啊孚若,爺想要的自在,還要落在你頭上。你可得幫爺想想法子,早點賺些銀子,讓爺能早些開府!慈寧宮就那麽大,皇阿瑪的遺妃又多,我可不想額娘受委屈!”

說起這個,曹颙總覺得自己好像疏忽了什麽。

十六阿哥見他不言語,瞥了他一眼,道:“虧得爺還信你,也盼著能落個從龍之功,混個王爺的帽子戴戴,結果別說王爺,連貝子也沒撈到。”

嘴裏這樣說,他心中卻沒有埋怨過曹颙。

新皇確實慷慨,七阿哥晉親王,十二阿哥晉郡王,最鐵杆的“四爺黨”十三阿哥直接封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