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章 抽身(第2/3頁)

曹颙還不到而立之年,當年京裏沸沸揚揚鬧奪嫡時,他還不到弱冠之年。

外人提起曹颙,都要贊一聲“茶童子”、“善財童子”,十阿哥卻是不信這些神神叨叨的。

要知道,曹家上一任當家人,不是旁人,而是自小在禦前長大、被倚為皇帝心腹的曹寅。

那位曹家大家長,在沒有軍功的情況下,恩封到二等伯,憑借的絕不單單是迎娶了李氏。

曹家兩代人執掌江南五十年,在織造任上,行修書編書之責,替朝廷安撫、交好江南士林,可謂之功在社稷。

而後,曹家不貪戀江南富貴,舉家上京,避免遺禍之孫。曹寅曹織造,從來就是個聰明人。

這樣的聰明人,默許兒子同四阿哥與十三阿哥交好,為的是什麽?

人在高位,身不由己。

曹家所行之事,實際上同九阿哥並無不同,只是行事更加隱諱罷了。

既討好了四阿哥,又不會惹得其他皇子礙眼,又不擔“結黨”、“站隊”的名兒,這“救命之恩”的招牌,卻是管用。

十阿哥“宿疾”漸愈後,才能靜下心來想這些,不想劍走偏鋒跳出局外,竟窺的一斑。

“要是十四真敗了,我那百萬兩銀子就打水漂了……”九阿哥頓足,直覺得肉疼。

十阿哥曉得哥哥愛財的性子,翻了個白眼,不接他話茬。

誰不知道,九阿哥這兩年吞了納蘭府的產業,占了女婿的百萬家財。連骨肉至親都靠後,他才不會為了十四阿哥,讓自己的銀子打水漂。這些年,他雖資助過十四阿哥,但是也從軍需上狠賺了一筆。

九阿哥伸出自己的肥巴掌,做了個抓的姿勢,自言自語道:“不行,總要想法子撈回點來,可不能便宜了老十四……”說到這裏,又露出幾分陰笑,道:“替他操了這些年心,也不能便宜了這小子,就算他敗,也要讓他一敗塗地,永世不得翻身才好。明兒就使人將吳氏送到西寧去,先給他添個罪名再說。”

十阿哥曉得,因八哥死得淒楚,自己這位九哥心中始終憋著一股火。

他轉了性子,啰嗦這許多,就是怕九哥將火撒錯人,引來禍事;引向十四阿哥,這痛打落水狗總比虎口拔毛安全得多,雖有些不厚道,但是十四阿哥也不能說全然無辜。

……

曹颙還不曉得,因十阿哥苦勸的緣故,使得自己免受九阿哥的刁難。

他正忙著計算錢糧之事,福建廣東諸省,今年是百年不遇的洪災,如今朝廷正調漕糧南下。中原與西北地區,卻是旱情延續到六月,使得大批莊稼減產乃至絕收。

今年,是不太平的一年。在甘肅有地動,在江浙有海嘯,皇家禦苑中,還遭了天火,焚毀了兩處殿堂。

中國地大物博,每年這裏天災,那裏人禍的並不稀奇。

曹颙已經不能坦然說自己無神論者,所以當這一樁樁天災下來,他就跟著心驚肉跳,想著此時的康熙會做何想。

帝王將相,自詡為天上星宿下凡,對於“老天示警”什麽的越發關注。要不然,他們為何喜歡祥瑞,也避諱災難。在愚民的時候,他們也蒙騙住自己個兒。

進入下半年,距離康熙駕崩之日也成了倒計時。

十四阿哥不在京中,三阿哥鮮少接觸兵部與八旗兵丁,駐京八旗都統,這些年換下不少人。資歷老、爵位高的,多是調到地方。

幾年下來,駐京八旗的都統、副都統,差不多換了一遍,即便他們不是康熙的心腹,也鬧不出太大風浪來。

如此種種,不過是弱化八旗都統對兵丁的掌控力,為了京畿穩定。

曹颙將自己能做的,該做的,都做了,如今只等著皇帝換人。

想到這些,他就淡定了。

加上魏黑再次來信,提及施世綸已經漸好,再調理兩個月就能恢復如常,也使得曹颙心情好上許多。

康熙已經指派新的漕運總督人選,施世綸雖清廉無二,到底上了年歲。等到他傷痊愈後,要是不出意外,這老爺子就該調進京做堂官,或者入內閣了。

能與這樣一位流芳後世的名宦同朝為官,曹颙也帶了幾許期待。

日子過得正好,就出了一件大事。

陜西四川總督年羹堯,又開始打口水官司。

要說這位爺,“驕橫”二字,在他身上一覽無余。明明是“過江龍”,卻絲毫沒有自覺,上一次,他狀告陜西巡撫衙門與布政使司衙門前任主官與屬員,將陜西上上下下大小官員都牽扯進去,鬧得沸沸揚揚的,最後朝廷也不過是處置了幾條小魚小蝦米。

這一回,年大爺又揮刀指向進藏官兵。

一句“公策旺諾爾布軟弱,副都統常齡、侍讀學士滿都、員外郎巴特麻等任意生事”就將進藏的文武官員一網打盡。

要知道,這個時候,正是吏部議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