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章 “爭見”(下)(第2/3頁)

回到蘭院,初瑜就避了下去,將屋子留給她們母子說話。

“母親,在宮裏……”曹颙開口問道。

李氏擡起頭,道:“見著皇上了……皇上瞅著比前些年看著顯老……”說到這裏,頓了頓道:“我原以為他會問我求什麽恩典,我都尋思好了。他要問,咱們就將科爾沁那些東西,還有太後當年賜下的如意交回去,省得留在手中惹禍……到老他什麽也沒說……我便也沒多嘴……”

說完這些,她竟沒怎麽難過,反而擔心起兒子來,道:“這些金子,擱家裏太平麽?會不會生出是非?”

“當初十六阿哥放出話,將金子說成了五千兩,剩下的都是銀子。只是金銀重量大小不同,若是有心人探查,怕是也瞞不過去。不過沒什麽,這是太後名正言順賜下來的,母親就安心收著吧。只是太後娘家那兩座親王府,咱們當預備些禮過去。他們在京城也建有王府,倒是的不用送到關外。”曹颙想了想說道:“再有就是太後那邊,再有一個多月,就到太後祭日,母親拿出幾百兩金子,舍給寺裏,為太後祈福也好。其他的財物,暫且就不動為好,左右咱們家也不缺這個。”

李氏聽兒子安排的妥當,自是點頭道好。

她從外頭回來,還沒更衣梳洗,曹颙就沒有久坐,回梧桐苑了。

初瑜本還提心吊膽,聽曹颙說了,才算安下心來。

曹颙還要去前院尋鄭燮,就換了補服,穿著半舊的家常衣服,往前院書齋來。

書齋中,鄭燮正教授孩子們畫技。

早先錢陳群在曹府時,最喜歡的弟子是妞妞;如今鄭燮在曹府就館,最得意的學生是雙生子中的弟弟左成。

原因無他,只因左成在畫畫上頗為天分,入了鄭燮的眼。

從這也能看出,這兩位確實自有儒家風骨。不會因坐席曹府,就巴結天佑、恒生這幾個曹姓弟子,輕慢他人。

曹颙站在門口,看著屋子裏俯身作畫的小蘿蔔頭。

自打長生來上過一段學後,東府的天護也開始啟蒙。

按照曹颙的本意,並不想將自己的孩子分出三六九等來,想讓他們安安穩穩的長大。

不過,卻是事與願違。

就拿八旗官學來說,只有爵位或者世襲爵位的八旗子弟才能入學,要文官五品、武官三品以上子弟才能入學。

那邊收學生的限制,十歲到十八歲。每年每旗只收四十到六十人,這其中滿旗、蒙旗、包衣都有定數,競爭可謂激烈。

曹頫當年就勉強入學,不過是因為曹家正風光,那一輩又只有他一個入八旗官學。

等到孫禮入學,則是占了包衣旗的光。就像他的庶弟孫初,就沒有資格進八旗官學,就在八旗官學附近外的一處私學就讀。

曹颙本想明年將天佑他們都送到官學,讓他們也能接觸些同齡的夥伴朋友,省得養在宅門中不剛強。但是,這入學卻成了一道坎。

天佑有爵位,又是伯爵府嫡長子,身份是夠的。恒生沒爵,但是以曹颙的身份,走動走動多送個兒子入官學也非難事。這左住、左成兩個,卻是難辦。

不僅他們兩個,等天護長大些,也是沒資格入官學的。

想到這些,曹颙不禁皺眉。但是又不能為了一個“公平”,就將天佑、恒生也束在府裏。

這世間,哪裏又有真正的公平可言?

這會兒功夫,鄭燮已經看見曹颙。交孩子們先畫,他出來同曹颙說話。

聽說已經補了實缺,七品知縣,他激動不已,望著曹颙,這感謝的話,不知當如何宣之於口了。

客居京城數載,他也曉得補官不易。納捐容易,補實缺卻是得用銀子砸的。

不說這些雜牌子捐官,就是正途出身的進士,要是沒有銀子打點,候個三、五年也是尋常。

這七品知縣,又是正印官,按照規矩只授進士的。雜牌子出身的,想要補上,更是難上加難。

就算有曹府出面,這補官的各項銀錢,也是少不得。

想到這些,他已經肅容,給曹颙做了個長揖,道:“大人恩義,學生銘感五內。能得大人周旋,就是學生的福氣,所費銀錢幾何,還請大人告之。有朝一日,學生定如數歸還。”

這七品知縣的俸祿不過幾十兩銀子,曹颙這些為鄭燮補缺,卻花費了兩千多兩。只因今年不是納捐年,又有新進士,所以這補缺的費用也水漲船高。

不過,曹颙卻不打算同鄭燮細說。

他斟酌一下,說道:“克柔,我早年也任過外官。外官不易,‘三節兩壽’的上官孝敬,各項往來,都要拋費銀子。朝廷俸祿又低,官場上貪汙成風。京城有些破落戶,家中實在缺銀子了,就典借些銀子,捐一任官,三年後就攢下一份豐厚的家底。以克柔的品行,怎會如此行事?我確實為克柔拋費些銀子,但是於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克柔若是想要歸還,就挑幾副字畫與我。克柔大才,總有揚名天下之時,到時我還占了克柔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