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佳音(第2/3頁)

正尋思著,就聽有人笑道:“孚若倒是好用功,卻缺了紅袖添香的情趣!”

是十六阿哥的聲音,曹颙起身相迎,十六阿哥已經大剌剌的入座,使勁往躺椅上一靠:“呼……總算是皇阿瑪病愈,四哥也漸好了……”

這些日子忙得腳打後腦勺的十六阿哥,終於忙裏偷閑,得了閑暇,就出來尋曹颙。

曹颙見他眼睛裏都是紅血絲,面上難掩乏色,道:“十六爺也小心保養……多安排下邊人去做差事,事必躬親未必事事照看得道,反而累壞自己,得不償失……”

十六阿哥聞言,苦笑道:“我倒是想,也得有那個福氣不是?聖駕要行圍,這裏裏外外的瑣事哪件能撂開手?”

見他如此,曹颙也不多啰嗦,將圓桌上放著的金銀花涼茶給他倒了一盞。

十六阿哥接過茶盞,看著裏面沉沉浮浮的金銀花,怔了一下,道:“孚若也上火了?不是說七哥的傷病漸好,弘曙也回來了麽,你還有什麽可費心的?”

曹颙總不好說,我怕你皇阿瑪駕崩的早,擔心你行四的哥哥不能順利繼承大位。他推了推眼前的書,道:“還能有什麽?戶部的差事繁重,我又是半個生手,不懂的太多,需要學的不少。”

十六阿哥曉得曹颙的性子,面上淡淡的,但是骨子裏好強。旁的還好說,在差事上從不怠慢。

身在官場,這好好當差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加上如今曹家長輩相繼凋零,小輩相繼出仕,曹颙身為一家之長,還要庇護兄弟手足,更是不能讓人挑出半點錯來。

“四哥這一病,倒是累了你了……不過一口吃不成一個胖子,你勤勉是好,也得悠著點兒……”十六阿哥看著曹颙,說道。

這一看不打緊,才發現曹颙跟他一樣,頂著個黑眼圈。

“哈哈……”十六阿哥的心情莫名地愉悅起來,笑著說道:“孚若這樣子,才真該多往禦前湊湊,讓人曉得你的勤勉。”

曹颙瞥了他一眼,道:“十六爺這是誇人,還是損人?說得好聽叫‘勤勉’,說白了還是‘無能’而已。若是能遊刃有余,何苦這般費力氣?”

十六阿哥聞言,故作深沉地搖了搖頭,道:“迂腐啊,迂腐!孚若,你就是看得太通透了,心思才這麽重,當糊塗的時候,還是要糊塗些才好。”

“難得糊塗麽?”曹颙心下一動,喃喃道。

十六阿哥已經壓低了音量,低聲道:“除了差事的事兒,孚若也擔心皇阿瑪吧?你放心,先前不好說,有了這次‘侍疾’,那位八九不離十就要得償心願了……”

十六阿哥直言相訴,曹颙倒是有些為先前的遮掩羞愧,終於說出自己的擔憂:“名不正,則言不順……即便聖心默定……”

“原來是擔心十四哥那邊……”十六阿哥聞言,皺眉半晌,說道:“這就有些摸不準了,畢竟這不是兄弟分家,誰多占一兩銀子、一畝地的事兒……不過就算倒時他不服,這遠離京城,又能如何?帶著十幾萬人馬打回來?”

就算十四阿哥真想帶兵回京,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康熙在西北軍中層層轄制,十四阿哥真正能調集的兵馬委實有限。

曹颙擔心的,不是西北,而是京城,怕得是裏應外合。

若是四阿哥沒有儲君的名分,康熙就駕崩,那其他皇子聯合起來,誰能登上大位還真是兩說。

每每想到四阿哥登基後,發《大義迷覺錄》為自己的汙名自辯,就讓曹颙覺得心驚肉跳。

將一個皇帝逼到這個份上,宗親皇室與八旗權貴的分量,可見一斑。

偏四阿哥不是個熱絡施恩的人,旁人投靠其他皇子,並不稀奇。可想而知,要是四阿哥沒有名正言順的身份,那康熙駕崩之時,就是一場血雨腥風。

曹颙能想到此處,十六阿哥自然也想到。

他緘默半晌,道:“即便皇阿瑪心裏認定了他,也不會輕言立儲。這個,孚若萬不可摻合……”

曹颙點頭,他又不是傻子,曉得自己幾斤幾兩,怎麽會去沾這個,就聽他道“十六爺放心,這畢竟是皇家事,還輪不到外臣說話。”

十六阿哥聽了,失笑道:“不怕孚若笑話,這些日子爺心裏也癢癢的,想著是不是去抱那位的粗腿。想起你曾信誓旦旦的說爺面相好,日後能得王爵,爺還真想使把勁兒。不過,近了容易生怨,這擁立之功,固然能帶來滔天富貴,也是天大禍患。有哪個君王,能受不得臣子挾恩圖報的?怕是富貴賺到了,也不過是黃粱一夢,難以善終。”

新皇登基,封交好的手足兄弟王爵,並不是稀奇事兒。十六阿哥卻能在王爵的誘惑下,還這般理智冷靜,倒叫得曹颙刮目相看。

想那背負“擁立”大功的年羹堯與隆科多,可不是封到不能再封,皇帝就容忍不了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