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喪音(第2/3頁)

在二月河的小說中,這個鄂爾泰與張廷玉在乾隆初年,結黨相爭,為乾隆厭棄。在那之前,這兩人的風光,就同康熙朝早年的明珠與索額圖一般,門生故舊遍及朝野。

真沒想到這個整日裏擺出一副懷才不遇面孔,鉆營功名利祿的鄂爾泰,往後竟有這般作為。

曹颙心裏不禁警醒,看來往後真不能以貌取人,省得什麽時候得罪了大人物,而不自知。

這世上萬物,都講究個機緣。

李氏與曹寅尋了幾日,這挑出的人選中,正好有個西林覺羅氏家的姑娘,是兆佳氏一位表妹之女。這個西林覺羅氏是鑲藍旗包衣,正是鄂爾泰的侄女。她有是家中嫡女,父親官職不顯,母親卻是大家出身,有同胞兄弟三人。

曹寅這邊,也頗為滿意。

高門嫁女,低門娶婦。要是真選望族,也怕新婦驕縱。

曹颙聽父母提及,心中一動,將就曹頎與鄂爾泰交好之事對父親說了。

曹寅真沒想到,還有這個緣分。曹颙的意見,與李氏顧慮的一樣,認為當讓曹頎自己個兒拿注意,省得往後姻緣若有不順,再挨上埋怨。

如今太後病重,並不是好議親之時,曹寅便不著急,只是讓李氏再選幾個人選,好讓曹頎能有選擇的余地。這滿俗婚嫁,不講究輩分,只講究門第與年齡;漢俗卻是注重名分倫理。

這西林覺羅氏再好,七太爺那邊怕是也過不去。

曹頎畢竟只是族親,府中提了兩日,便又有新話題,那就是曹項攜帶家眷到京了。

那邊,兆佳氏抱著庶子所出的庶孫,因綠菊的緣故,也覺得順眼不少,抱了好一會兒,還叫靜惠與素芯都抱抱,好沾點男丁福氣。

靜惠還好,有了身子,看著這半歲大的男孩,也覺得心裏歡喜;素芯肚子還沒動靜,只覺得尷尬。

曹項見過嫡母,就到西府給伯父、伯母請安。

這邊伯侄見面,沒等敘別情,就聽到遠遠地傳來鐘鳴。曹寅神色一稟,忙凝神細聽,卻是正好響了四聲。

曹項聽了,立時從椅子上占了起來,詫異道:“大伯,這是……”

“太後薨了……”曹寅摘下帽子,擱在幾案上。

這會兒功夫,就聽到鐘聲再起,還是四聲。遠遠地,又有其他鐘聲呼應。想來用不了幾個時辰,這國喪的消息就要傳遍京城內外。

按照禮制,遇到帝後喪,京城百姓,不分軍民男女,皆要素服服喪。官員服喪百日,民一個月。

戶部衙門這邊,緊挨著皇城。有趕上要落衙之際,衙門中眾人,自然也聽到鐘聲。

從上月下旬,太後就病重,內務府那邊連治喪大事都預備好了,所以聽到鐘聲,官衙這邊並未有什麽紛亂。

大家都脫帽摘纓,心裏則是想什麽的都有。

有暗暗埋怨的,這眼看就到了“封印”休年假的功夫,就趕上國喪,年也過不好,還要去宮裏排排站。不過,這也是品級高的,品級低的,心裏已經思量,趕緊打發人回家,到肉鋪裏多買些羊肉豬肉。

這國喪,七七十四九日不能宰牲,豈不是讓人難熬。

可見,有這樣想法的不是一兩人,聽說這日京城的肉鋪發生搶購,還擠傷了幾人。肉鋪中的生肉與盒子鋪裏的熟肉,都叫百姓搶購一空。

這都是閑話,暫且不提。

卻說曹颙這邊,到底是見過太後幾面,不能當陌生人待。聽聞喪鐘時,他心裏還真有不是滋味兒。

博爾濟吉特氏執掌滿清後宮的歷史,隨著太後的薨逝,徹底成為歷史。家中母親縫制的蒙古袍,還沒有縫完,太後的等不及,離開了紫禁城。

京城各大王府的宗親與皇子皇孫,都已經換了白衣,趕往宮中。幸好前幾日,禮部上了折子,請示喪服禮制,使得各個王府都有了準備。

曹颙他們這邊,就不能按照每日的規矩落衙,直到等到禮部來人,通知明日集結舉哀的時辰,才離開衙門散去。

折騰一番,曹颙出了衙門時,外頭已經盡黑。

沿途有掛燈籠的人家,也都換成了白燈籠,映襯著臘月的京城越發顯得寂寥。

待曹颙到家時,就見家中仆從,都換了白袍子。曹項今日到京之事,曹颙已曉得,曉得平安到家,就放下心來。

他心裏擔心母親,進了二門後,就直接往蘭院。

李氏歪在炕上,雙目紅腫,臉色盡顯哀色。炕上擺了個炕桌,上面有幾樣小菜,初瑜手中捧了粥,正勸婆婆用些。

別人家一日都是兩餐,曹家這幾年都是三餐。這是曹颙的意思,家中老的老,小的小,都是身子需要滋補的時候,一日兩餐容易餓。

看這樣子,李氏悲傷所致,沒有用晚飯。

曹颙從妻子手中接過粥碗,到炕邊坐下,道:“母親,入冬以來,您身子本就弱,這再不吃飯哪行?明兒開始,還要到宮裏守喪,要是您病了,送不了太後最後一程,豈不抱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