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宗法(下)(第2/3頁)

靜惠聽了,道:“聽著頎大奶奶喪事,如同昨日,這轉眼就經年了,可不是到了續娶之時。只是可憐無母孤女。”說到這裏,察覺自己失言,看了素芯一眼,道:“弟妹勿怪。說起來,嫂子還比不得你。”

素芯搖頭,道:“二嫂見外了。對了,大嫂,這位頎大爺是不是就是本家那位宗子?這次要續娶的,是宗婦麽?那可不好挑。”

初瑜點點頭,道:“正如五弟妹所言。”

靜惠在旁,有些不解,道:“嫂子,不就是嫡宗嫡子,本家族長麽?這娶妻,還有什麽說道不成?”

初瑜笑著說道:“這其中說道大了,想要尋到合適的委實不容易。要不然也不會使得太太為難,還要請二太太過來,幫著尋人選。我也是聽太太大概一說,其中詳情,怕還不如五弟妹曉得的多,還是請五弟妹說說。”

說完這些,她便望向素芯。

靜惠家是滿人,對於這儒家正統的宗族規矩,自是不如董家。董家是董家嫡宗,董素芯的祖父就是董家族長。

就聽素芯道:“說起宗婦,比尋常人家媳婦,更看重規矩與生養。非嫡不入,無人會聘庶出之女為宗婦。畢竟庶出之女,生母卑賤,嫡母又隔了血脈,失了母族扶持;還有關系就是子嗣大事,獨女不入,怕子孫繁衍艱難。宗婦執掌家族內務,對外管教家族內的女眷,對外交際姻親堂客,寒門不入,省得短了規矩,惹人笑話。”

聽了素芯一口氣說完,靜惠不由乍舌,道:“竟然這麽多條規矩。怪不得瞧著頎大奶奶身子弱是弱,禮數卻是半分不失。只是命運不濟。”

“宗婦上侍奉長輩,下教養子女,還要協助丈夫,主持族中雜務,顯有長命之人。素芯現下娘家的外祖母,就是祖父續娶之妻,前面已經沒了兩人。”素芯淡淡地說道:“家母就是操勞過度,小產後做了病根,未己而亡。”

初瑜與靜惠只曉得素芯少時失母,不曉得其中緣故。聽了素芯的話,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後悔,不該提及此事。

反倒是素芯,接著說道:“八旗人家,多從滿俗,不會將嫡宗放在心上。反倒是漢人,願意嫁女於嫡宗子弟,結兩姓姻緣。怪不得大太太為難,旗漢不通婚,想要在旗裏尋個合適的,真得仔細挑挑。”

初瑜說道:“可不是麽?難挑,太太物色了幾個,老爺那邊都給否了……”

……

東城,九貝子府,大門外。

今日雖不是休沐之日,但是九阿哥使人到衙門相請,曹颙也只能過來。幸好同被請來的還有十六阿哥,說話間九阿哥只是相問煙草之事,並無刁難曹颙。

堂上說話的,除了九阿哥、十六阿哥與曹颙外,還有九貝子府的首席幕僚秦道然。這個秦道然是江南名士秦德藻長孫,有名的無錫寄暢園就是他家的。他是在康熙南巡時欽點隨駕回京的,原奉旨在九阿哥處教書,後來中了進士,在翰林院掛個名,實際上仍在九阿哥府這邊為其出謀劃策。

對九阿哥來說,他是師長、是心腹、是左膀右臂。

皇上雖將煙草之事交給九阿哥負責,但是皇子離京有所限,九阿哥只能委派親信去做。

曹颙卻不看好秦道然,出了九貝子府大門,就嘆了口氣。

十六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孚若可是怕老儒誤事?”

秦道然年將花甲,頭發都白了一半,所以十六阿哥這般稱他。

曹颙點點頭,道:“謀商與謀權自是不同,謀權之道,他固然能輔佐九阿哥;在商道上,還不及九阿哥自身。這煙草之事,又不是朝夕能可的,不曉得九阿哥為何選此人。”

十六阿哥聞言,皺眉道:“是啊。我也覺得怪異,聽說九阿哥手下有個馬嘉,是他斂財的左右手,還以為這次會姓馬的出頭,不曉得怎麽用上秦道然這個老儒。我心裏也是沒底,與其是他,真不若韓掌櫃叫人放心。”

曹颙聽了,只能無語。

計劃不如變化,就算九阿哥用人不當,曹颙也不會多事將韓江氏推出來。九阿哥這半年的手腳,曹颙也都看在眼中,是真挖人也好,還是作戲也罷,他都沒有放在心上。因為曉得韓江氏的秉性,不是輕浮之人。

韓江氏既是可用,往後不乏能用之時,也不再這一年半年。九阿哥豈是好相與的,遠著還來不及,怎麽會推韓江氏近前?

十六阿哥擡頭,望了望天色兒,道:“這天還早,咱們尋個地方喝兩盅再回。”

曹颙這邊,回府也無事,就隨十六阿哥尋了個館子,要了個雅間坐了。

這個時候的館子,多是淮揚菜與魯菜。十六阿哥住在宮裏,整日裏肥雞肥鴨的,早吃得膩歪,就讓小二上幾道清淡小菜,再溫兩壺酒。

待小二下去,兩人還沒等說什麽,就聽隔壁雅間傳來碗盤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