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逢生(第2/3頁)

“我出了大門,只是想松快些過日子,不是出來陪著他耍的。只是現下,我還不好得罪他,要不然他生出其他心思,使動德妃娘娘,就越發愁人。”十三阿哥說道:“先推兩回看看,待日子久了,他見我不當大用,就不會在我身上使勁了。”

十七阿哥遲疑了一下,壓低了音量道:“十三哥,好好的太平日子不過,為何還出來?眼下是渾水不假,卻占不的什麽便宜。若是弟弟能開府,寧願關起門過自在日子,也不願整日裏勾心鬥角。”

十三阿哥長籲了口氣,亦是低聲,回道:“哥哥沒想過占便宜,只是怕水不夠渾。你我兄弟,身在這個位置,有什麽好盼的,不就是希望登上那個位置的,是位有情義,待手足好的麽?”

十七阿哥聞言,心中震驚不已。

看來十三阿哥是死心塌地想要再入奪嫡那趟渾水……

……

每日早出晚歸,轉眼過來數日。

曹颙一人行等,終於到了開封。開封是河南巡撫衙門駐地,現下出任河南巡撫是年前才從安徽布政使位上升上來的張聖佐。

張聖佐的履歷,在來河南前,蔣堅就已經給曹颙預備齊當。他出自大儒之家,卻不是走的科舉仕途,而是以恩蔭入仕。

早年官聲不顯,後來在廣西任道台時,因得罪了出京的太子家奴,他還差點丟官。等到康熙四十九年,他從道台升任江西按察使;康熙五十一年,升安徽布政使。聽說這個人官聲頗佳,但是又不同於張伯行那種耿介。

這次升任河南巡撫,是九卿保奏,從這就能看出他算是個圓滑通達之人。

現下對外,只說是逃犯裹挾良民,引發民亂。實際上的真相,卻是嚴重多了。不是三、五個匪徒,而是幾個縣成千上萬的百姓,聚眾起義,圍攻了衙門,劫持知縣,已經同造反無異。

自從“朱三太子案”完結,已經幾十年沒有聽說過“造反”的,就攤在河南。

這一個月來,張聖佐都急白了頭發。

西北正不太平,河南府作為中原腹地,要是真鬧騰起來,那可是大熱鬧。朝廷也丟不起這個臉,自己也擔當不了這個責任。

他曉得,自己順風順水了六、七年,好運氣是到頭了。如今,只能想著將事情早日平息,還能保全腦袋。

如今這一個來月,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封鎖消息,同時發令下去,要求地方州府封鎖消息,嚴加防範。只是等著朝廷的消息,是撫是剿,還要看朝廷的旨意。

河南這幾年不是水澇,就是旱災,民生多艱。西北又耗錢糧,不知地方藩庫早就空了,今年又開始預征明年的錢糧,還有朝廷攤派下來的養馬之資,負擔更重。

張聖佐心裏清楚,卻又無可奈何,聖命不可違。

打仗需要銀子,西北諸省需要安撫,錢糧還在減免中。江南賦稅本來就重,朝廷還要昭顯“仁義”,每年還要開恩減免部分州縣的賦稅;直隸是天子腳下,要求太平安穩,也是無法加稅的。

如此一來,朝廷每每缺銀子,這加稅就落到山東、河南、山西這幾個省。

按照這種加法,就算是河南府不亂,不用三兩年,其他地方也會有亂的。

就這樣苦苦等了大半月,只等來個“查案”的欽差,這到底是撫還是剿?張聖佐心裏也糊塗了。

曹颙與張聖佐兩人,還是初見。雖說年前張聖佐回京陛見,但是並未在京城久留,只使人往六部長官與姻親故舊府裏送了炭敬。曹寅與他是故交,所以曹家也受到了他的禮物。

京城的消息,張聖佐自然有渠道。做到他這樣的督撫大員,遠離經濟,都會在京城留幾個心腹幕僚,關注朝廷時事。

對於曹颙的大名,他已是早有聽聞。

這次河南民亂,河南知府往這邊報時,還專程提了一句,別劫持到匪寨的官員,除了永寧知縣高式卿外,還有河南知府屬官曹項。

這個永寧知縣也是個倒黴蛋,這橫征暴斂、避反百姓的是宜陽知縣張育徽。除了預收明年稅收外,張育徽還私自加了四成的火耗。百姓實在沒活路了,就跑到山裏聚眾起義。因臨著永年縣,就將縣裏的糧倉分了,將知縣等官員都劫走了。

這邊一亂,又有兩個縣的民人相應,圍攻縣城,事情就鬧開。

這個曹項後邊注了,二等伯曹寅親侄,和碩額駙曹颙堂弟。張聖佐見了,思量後,還專程給曹寅修書一封。

沒想到,這來辦案的欽差,就是曹寅親子曹颙。

等到說完官話,私禮相見,曹颙將曹頌也引進給張聖佐時,張聖佐心裏曉得,曹家的聖眷比外人想得厚。

這一路上,曹颙也想明白了。

康熙沒有直接下旨意是撫是剿的緣故,不管幾個人,只要是提到一個“反”字,就是觸犯了龍之逆鱗,哪裏會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