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花期(下)(第2/4頁)

之前對父母的怨憤之意,卻在不知不覺中無影無蹤……

……

戶科衙門,忙了一日,轉眼將到落衙時分。

曹颙將書案上的公文處理好,往窗外望去,按照十四阿哥的性子。既然昨日逼著十六阿哥說了那番話,那麽今兒是不是就該加把勁兒,來他這邊。

果不其然,就見院門口進來個人,穿著寶藍色衣裳,腰間明晃晃地系著黃帶子,正是十四阿哥大駕。

院子裏幾位筆帖式見了,就算有不認識十四阿哥的,也認識那條黃帶子,曉得是宗室爺,忙俯身垂立。

戶科在戶部衙門裏,戶部大門都有護軍兵丁把守。能直接走到戶科衙門來的,都是有幾分分量的人物。

剛好豐徹從廂房出來,見是十四阿哥,忙上前請安。

十四阿哥掃了他一眼,擡著下巴道:“原來你也在這邊當差,你們曹大人在麽,爺尋他說話。”

丁點兒大的院子,他又是這麽大的聲音,曹颙想要裝沒聽見也不行,只好忍住不耐煩,出來相迎。

十四阿哥跟變臉似的,已經有了笑模樣,對曹颙道:“爺掐著點,尋思你這邊該落衙了,就過來了。要是這邊差事了了,同爺出去說話。”

他這般作態,曹颙也不願在衙門多待,要不然還不知會傳成什麽。再說,眼前這位說話口無遮攔,曹颙也怕他說出什麽,牽連到自己個兒。

因此,曹颙道:“十四爺請堂上坐,容臣進屋交代兩句,就出來。”

十四阿哥擺擺手,道:“快去快去,爺在院子裏就行,屋子裏怪悶的。”說話間,指了指豐徹道:“爺同他說話。”

曹颙聽了,告了一聲罪,進了屋子。跟蔣堅交代了兩句,又將幾個批好的文書交給筆帖式封存,而後他才屋子裏出來。

十四阿哥這邊正同豐徹問起老尚書瑪爾漢的近況,還說身份所限,要不然早就過去探望雲雲。豐徹這邊,少不得代祖父謝過。

客氣來,客氣去,說得都是虛話。

曹颙見狀,只覺得好笑。

十四阿哥雖想要學學別人“禮賢下士”,但是偏生又放不下皇子阿哥譜,真是要多別扭,有多別扭。就算原本說出的是好話,但是配上他居高臨下的神態與傲慢的語調,聽了直叫人覺得刺耳。

細節決定成敗,這個道理也適用於奪嫡戰場。

同戶部出來,十四阿哥就拉曹颙到西單牌樓的一個茶館,要了個雅間,打發人到門外守著,兩人在屋子裏說話。

曹颙心裏冷笑,今兒十四阿哥墨跡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六部衙門官員落衙時來這麽一遭。就算是兩人在這裏只喝上兩口茶,說上兩句天氣好晴朗的廢話,明兒其他皇子府得到的消息,指定也是“十四阿哥與曹颙往來親密,某日某時辰進茶室密語”什麽的。

茶盞裏,是今年的新茶,上好的雨前龍井,端得是清新撲鼻。

曹颙有了籌劃,對於十四阿哥的這些小動作,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煩躁。

十四阿哥卻像是真將曹颙當成“心腹”一般,將自己今兒新起草的那份請立青海兵驛的折子擱在曹颙面前,道:“曹颙,軍情緊急,昨兒爺半宿沒睡,想得都是這個。你瞧瞧這個折子,說說你的意思,看爺的這個提議可使的?”

兩人何曾這般熟了,到了能商議大事的關系?十四阿哥這是按奈不住,要請兵上陣?

曹颙拿起折子,仔細看了。

這個提議雖好,但是卻有一點疏忽。那就是涉及蒙古內外藩屬時,得由理藩院出面。十四阿哥洋洋灑灑一大篇,都是直陳禦前的,壓根沒提理藩院。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十四爺這提議甚好。”曹颙看著十四阿哥,態度甚是“真誠”:“都說十四爺熟讀兵書,在兵事上有見解,我還當時眾人對十四爺的奉承。今日看來,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十四阿哥本就自傲,曹颙這番話說得又順耳,使得他都生出知音之感,仍不住又開始高談闊論起來。

曹颙見了,只覺得慶幸,幸好中間隔著的茶桌是方桌,將兩人隔得遠了,要不然這吐沫性子不得噴一臉……

直到十四阿哥說得口幹舌燥,茶也喝了好幾壺,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才心滿意足地別了曹颙,帶著人去什刹海外宅。

曹颙見他背影遠去,才翻身上馬,對趙同吩咐道:“打發人出城告訴老爺、太太一聲,就說今兒差事多些,留在城裏,明兒過去。”

趙同應了一聲,曹颙看看天邊晚霞,調轉馬頭,往金魚胡同去。

十四阿哥再狂妄,但是並不可畏懼,因為他根基不深,也因為他弱點太多。例如,海子邊的吳氏。

吳氏,犯官之後,其父兄受“一廢太子”的風波,被牽連其中,判了流放,病死在路上。吳氏一個失親孤女,官賣為奴,輾轉風塵,也有不堪往事。三年前,被十四阿哥遇見,開始“金屋藏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