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金子(第3/4頁)

伊都立聞言,眼睛一亮,道:“大人別忘了帶著下官,下官願與大人同往。”

曹颙不過是戲言,他也不是神仙,怎麽會曉得金礦所在。不過瞧著伊都立沒頭沒腦地信賴,他的心情好上不少。

“大人放心,真有出去尋金礦的那日,定同大人同往就是。”曹颙笑道:“宮中用金之事,大人就不用操心了,皇上還有內庫。至於行宮那邊,到了明年二月,金價許就跌了。”

伊都立聽了,帶著幾分失落,道:“這幾年托大人的福,在外頭跑了幾遭,如今覺得京城真難熬,還是外頭自在得多。”

曹颙曉得,他不過是發發牢騷罷了。真讓他外放為官,他也不會去的。他是家中長子,要侍奉寡母,以盡孝道。

“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是曹寅遞了告病請辭折子後,對兒子所說的話。

曹颙心裏,卻曉得無論自己如何努力,都趕不上父親。因為自己不是土生土長的清朝人,少了那個“忠”字。

康熙也好,沒有登基的四阿哥也好,誰不是宮裏淬煉出來的人精子。

自己真要真父親所期待的“名臣之路”麽?那豈不是要裝一輩子?

就算是真正的戲子,也有露出破綻之時;自己只是一個凡人,如何能在台上演一輩子?

……

曹府,偏廳。

見到數月未見的父親,七娘雀躍一聲,撲到方種公懷裏,已經委屈地紅了眼圈:“阿爹真壞,怎麽才回來?”

方種公寵溺地撫了撫女兒的頭發,仔細地打量她兩眼,道:“七娘長高了。”

七娘揚起下巴,伸出手去,摸了摸方種公的下巴,詫異道:“咦,阿爹的胡子呢?”

“呵呵,出門不便宜,刮了。”方種公回道。

七娘哪裏肯相信?胡子又不是頭發,不過兩、三寸長,哪裏就不便宜了?不過,這麽一拾掇,看著年輕了十歲、二十歲倒是真的。

她帶著好奇,少不得又仔細打量了父親兩眼。哪裏還有半點英氣,身上穿著華麗的新氅衣,看著像個土財主。

她抱著方種公的胳膊,指了指他身後站著的女子,問道:“阿爹,她是誰?”

她自幼失母,這些年在戲詞裏聽慣了壞後母的故事,見父親如此收拾打扮,同心裏不由多了提防,生怕自己多了個後母。

那女子穿了藍布褂子,烏油油地頭發便了一個發辮,垂在腦後,低著頭,看不清楚眉眼。

“是為父故交之女,叫小鶯,七娘要喚姐姐。”方種公對七娘說了一句,而後對小鶯道:“侄女,這就是你七娘妹子。”

那女子這時才擡起在頭來,不過十五、六的年紀,臉色有些發暗,看著甚是清瘦。雖不能說是令人驚艷的美人,但是眉目之間,另有一種楚楚之態。

她屈膝,沖著七娘道了個萬福。

七娘放下父親胳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規規矩矩回禮道:“小鶯姐姐萬福。”

魏黑這兩日正預備回鄉之事,所以沒有跟著曹颙去衙門。方種公在曹家認識的人有限,方才在門房處聽說曹颙去衙門了,第二位問的就是魏黑。

魏黑心裏,始終有個心病,那就是春日裏刺客的主使者至今沒有查清。見方種公終於回來,他滿心疑問。

方種公這邊,也是一肚子話,要同魏黑說。

他看女兒與小鶯廝見完,就對七娘道:“你小鶯姐姐跟著為父長途跋涉,車馬勞乏,七娘先帶著你姐姐下去休息。”

七娘雖舍不得父親,但是見七娘難掩乏色,乖巧地應了一聲,帶著小鶯下去安置。

“已經使人往衙門請公子,約摸小半個時辰就能回來。”魏黑對方種公道:“前幾日還聽公子提起,方老拾了方百魁的骸骨回福建,原還以為要等年後才能有方老消息。”

不僅七娘瞧著方種公奇怪,連魏黑也看出他不對頭。

只是他是江湖草莽出身,平素也見慣人換裝,多是在惹了官司、亡命天涯之時。

想到這裏,魏黑不由心中一沉。他走到門口,將侍立的小廝打發走,回來道:“方老莫非是惹了官司?”

方種公嘆了口氣,道:“魏爺猜得不錯,方某人也沒想到會落到這般境地。因惦記曹爺所囑,方某人回了福建,將方老爺骸骨交給方氏族人後,就北上直隸。事情尚未見眉目,就不清不楚地背了官司。方某的一位老友受方某連累,落到官府手中。就是方某人,也遭了刑部通緝。幸好方某之前就存了提防,用的化名,對外報的籍貫也是假的,才逃脫出來。方才的小鶯,就是那位老友的閨女。方某原想回京,求曹爺援手,沒想到卻是來遲一步,已經讓官府行了絞刑。”

按照慣例,每年中秋後行秋決之刑。

方種公這位朋友,要是近期才落到官府手中,就算判了死刑,也該等明年秋決才是。這能判斬立決、絞立決的,都得是十惡不赦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