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節前(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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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院,書房。

因今日沒有別的差事,曹寅中午就到了,父子兩個在書房,看曹頌使人送來的家書。

曹寅上了年紀,有些眼花,便吩咐兒子念信。

開頭是請安,而後是報備家中平安,隨後就是提及曹項外放之事。

曹寅與曹颙父子兩個聽了這條消息,都頗感意外。

曹寅已經是皺眉,道:“好好的國子監不讀,做什麽訓導?颙兒,給老二去信,就說我不準,這不是胡鬧麽?”

曹颙看看手中的信,猶豫了一下,說道:“父親,怕是來不及了。小二在信上寫著,小四從吏部已經辦好手續,初六就要啟程出京赴任。”

曹寅聽了,不由嘆了口氣,道:“還以為老四是讀書的材料,咱們曹家也能出個進士。”

曹寅少年時入宮為伴讀,同納蘭容若一道,同大學士熊賜履讀書。

康熙十一年,曹寅與納蘭容若一同參加了順天府的鄉試,兩人同年中了舉人。時年,曹寅十五,比十八歲的納蘭容若還小三歲。

次年,曹寅就選授侍衛,在禦前當值,沒有走科舉仕途。納蘭容若則是考了參加會試落榜,三年後進士及第。

說起來,這也是曹寅的一個心結。他希望子弟們能走科舉仕途,不要光靠著祖宗余蔭。

畢竟在世人眼中,科班出身才是正途。秀才、舉人、進士根據身份不同,可以補不同級別的缺;非科舉出來的,都被稱為異途,在仕途上與科班出身的不可同日耳語。

朝廷有律令,“漢人非經保舉,漢軍非經考試,不授京官與正印官”,這樣的話,就只能一輩子在輔官的位置上苦熬。

曹家雖然擡旗,不受此限制,能補滿缺。但是曹寅曉得,沒有一個家族,能靠著帝王的榮寵長盛不衰下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是不變的老理兒。

只有讓子弟們用心攻讀,詩書傳家,子弟們相繼以科舉入仕,才能使得家族傳承下去。

本朝入關不足百年,這父子先後為閣臣,叔侄相繼為尚書的人家,不是一戶兩戶。都是書香門第,滿門進士、舉人的人家。

曹寅見了,真是好生羨慕,也希望子侄能走科舉正途,使得曹家漸漸擺脫“幸臣”的角色。

長房雖有三子,但是曹順早夭,剩下嫡長子曹颙已經出仕,熬到三品京堂的位置,再去參加科舉,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麽?幼子長生不滿周歲,還在繈褓之中,讀書學字還得好些年,更不要說下場了。

二房的幾個侄子,沒了的曹碩就不說了,同曹頌一樣,榆木腦袋,不是做學問的料。剩下的小四、小五都是聰明伶俐的,但小五失於輕浮,在詩文上還有些靈氣,在八股上則是沒什麽進益;只有小四曹項,學習刻苦,背書紮實,做起八股來,也漂亮。

曹寅將進士及第、光耀門楣的希望都寄托在曹項身上,每月裏差事再忙,也不忘再三過問侄兒的功課。

誰會想到,他年紀輕輕的,就學會了自己個兒拿主意,也不同長輩商量,就悄悄地補了缺。

曹颙見父親郁悶,只當他擔心曹項年少,勸道:“父親不必太擔心,這訓導是最清閑不過的差事,小四雖說年輕,畢竟在太學裏待了兩年,同地方士子打交道,也不算什麽難事。”

曹寅聽了,倒生出幾分希望來,道:“是了,這訓導差事不忙,要是用心,也能騰出空子來讀四書五經。颙兒,幫為父研墨,我要給老四寫封家書,告訴他當差是當差,別荒廢了功課。等到他一期任滿,回到京城,再參加會試也無不可。”

曹颙見父親如此說,自是沒有什麽意見。

他倒了些清水到硯台裏,拿了條墨研起來,少一時就磨好了不少墨汁。

曹寅拿了紙筆,蘸了墨,擡筆寫道:“項兒吾侄……”

……

行宮,四知書屋。

康熙坐在炕上,看著手中的奏折,臉上有些不好看。因去年水澇,今年又旱,使得京城米價飛漲。跟著最近的戶部折子看,如今京城米價騰貴,已經引得世人側目。

地上站著兩位大臣,一個是今日當值的戶部侍郎,一個隨扈而來的署理內務府總管事務散秩大臣觀寶。

康熙合上奏折,對那戶部侍郎道:“八旗官兵糧米定例於八月內支放,今若候至八月,米價必愈加騰貴。著於五月初十日起即行支放。著再發米三萬石,交與原派賣米官員,減價糶賣。即日傳諭戶部。”

那侍郎跪領了旨意,退了出去。

待那侍郎出去,康熙看了看觀寶,沉聲道:“去年直隸所屬地方水澇,未得豐收,目今京師又旱,朕心深為憂慮。自明日為始,朕於宮中每日止進膳一次。先人而憂,後人而樂。或可感召天和。”

觀寶聽了旨意,已經是紅了眼圈,身子顫抖著,恨不得代為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