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爭新(上)(第2/4頁)

七娘見了,小口咬著自己手中的窩頭,覺得沒有那麽難吃了;香草則是怕丈夫噎著,不停地給他添湯,道:“爺慢點吃,仔細噎著。”

魏黑笑著說道:“說起來,得有二十多年沒吃過這個了。這味道同我小時候吃的一般無二。呵呵,吃著這個,想起小時候來。那時還沒遭災,老爹老娘都在,我同老二還不到十歲,一個人就能三、四個拳頭大的窩頭,將娘愁的不行,直管我們叫‘討債鬼’……”說到最後,面上已經帶了惆悵之色。

香草又給丈夫添了半碗湯,道:“爺若是想老家了,等什麽時候不忙了,咱們一道給公公婆婆掃墓去吧。”

“掃墓?”魏黑聽了,想起弟弟來,道:“不曉得二弟與弟媳婦如何了,這才幾年功夫,添了三個兒子,想來也是父母在天有靈,保佑咱們老魏家人丁興旺。”

聽丈夫提及“人丁”,不由觸動香草心事,她心裏嘆了口氣。

七娘拿著手中的黑餑餑,對魏黑與香草道:“這黑面饅首,早先在外頭也沒少吃,還沒吃過這種丁點兒面沒有,都是麥麩子的……”

香草見她半晌功夫,才在餑餑邊上啃了個淺淺的邊,曉得她是不愛吃這個,將旁邊的一碟椒鹽小花卷送到她面前,笑著說道:“不愛吃就撂下,還是吃這個。”

七娘放下手中的窩頭,拿了個花卷,咬了一口,訕訕道:“怨不得曹爺給這窩頭鹹菜起名叫‘憶苦思甜’,吃了那個,再吃別的,真是覺得自己掉到蜜罐子裏。”

香草聽了,對魏黑說道:“也不曉得大爺是怎麽想的,大爺自幼錦衣玉食的,有什麽苦可憶的?換做三姑娘還差不多,姑娘小時候吃了不少苦,我還記得,早年姑娘剛到太太身邊時,吃不得大油,吃了就拉肚子。兩、三年才轉過來……”

從曹颙七歲開始,魏黑就在他身邊護衛。別的不曉得,對於他的挑食是深知的,這“憶苦思甜”飯是曹颙張羅出來的不假;要說他會能吃進去,魏黑是說什麽也不信的。

曹颙只是休假無聊,想出“訓子”這一出來,實沒想到竟然感動了一個人,那就是現下在曹颙手中為幕僚的蔣堅蔣非磷。

他與智然都沒有家眷,兩人一道東西屋住著,夥食也都在一處。

同智然的喜肉相比,他這個還俗的和尚卻是茹素,半點葷腥不沾。

“大人有古仁者之風……”蔣堅看著手中的窩頭,嘆了口氣,道:“雖住廣廈華屋、錦衣玉食,仍不忘民生多艱。若不是為出身所累,走科舉仕途,大人定能封閣拜相。”

智然早年跟著師傅掛單,在些香火寂寥的廟宇裏,也吃過各色雜糧。如今拿著窩頭,就著紅燒肘子,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他同魏黑一樣,是不信曹颙能吃下這個飯的。早年曹颙在清涼寺守孝時,因為飲食不調,餓得兩眼發綠的模樣,智然還記得清楚。

或許只是一時童心罷了,智然可不認為那個懶散之人,能從骨子裏轉了性子,憂國憂民起來。

只是他不是多話之人,既然蔣堅一副為主翁不平的模樣,智然也就跟著聽著。心裏也尋思著,曹颙的出身真如蔣堅所出是“拖累”麽?

若是換做其他人家,曹颙真能為了出仕,去研習八股?

怕是動個小腦筋,賺些銀子,做個土財主,整日裏什麽心都不操,才符合他的性情。

若是沒有曹家這個背景,沒有野心與手段的曹颙想要爬到今日這個位置,那不是癡人說夢?

說到頭,到底是有個好父親……

想到此處,智然也覺得喉嚨之間噎得難受了……

……

東院上房,用了晚飯後,天佑與恒生出去玩了,曹颙與初瑜夫妻兩個說著家常,不外乎兒子的教養問題。

閨女不必說,是他們兩個的心尖子。

尤其是這世道,女子在家依賴父兄,到夫家靠夫子,生活不易。曹颙與初瑜兩個對天慧只有疼惜的,恨不得將女兒一輩子的事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天佑與恒生卻是不同,長大了要支撐門戶,要為父為祖,要是不好好教育,成了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那往後怎麽在京城立足。

換做尋常官宦人家,還能有告老還鄉之時。曹家有爵,又在旗,除了出仕外,哪有其他出路?

夫妻兩個,一個“慈母”,教導孝順之道;一個“嚴父”,教導處世之方,也算是分工妥當。

加上天佑與恒生兩個手足相親,當父母的,心裏也歡喜。

夫妻兩個正說著,就見喜彩進來稟報:“額駙,格格,太太回府了,已經進了二門。”

初瑜因不放心婆母單獨入宮,叫人在二門守著的。

聽說李氏已經回來,曹颙便攙著初瑜,夫妻兩個一道去上房請安。

夫妻兩個到時,李氏已經更衣完畢,去了大禮服,換了家常衣服。聽到廊下通傳,李氏忙叫人喚他們夫妻兩個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