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冬雷(上)(第3/3頁)

例如張伯行,以“待罪免死”之身,如今著授為總督倉場侍郎。

這個世界,真是沒法說得清楚。

曹颙輕輕地搖了搖頭,卻是心裏告誡自己,將當官只當成當官,當成是庇護家族的手段,萬不可迷失本心。

利不能求,官場求利,難免就昧了良心,不知不覺做了傷天害理之事;名也不能求,否則容易變得執拗,引了小人攻殲,君王忌憚。

中庸要的,“千言萬言,不如一默”要得。

正想著出身,就聽身後有人道:“大人想什麽呢?禮部已經引人入座了。”

是伊都立,身上穿著白鷴補服,面上神色卻是有些僵硬。

前幾個月,他因在歸化納妾之事,受到禦使彈劾,連降三級,從太仆寺少卿貶為內務府郎中。

今天來赴宴的內大臣與侍衛中,有幾位是伊都立的世交親族。他穿著這五品官的衣服,跑前跑後的,面子上有些遮不住,就一個勁地往沒人的旮旯躲,卻是剛好碰到曹颙。

曹颙與他同僚一年半,曉得他的脾氣秉性,雖是熱心豪爽,但是也帶著滿人的自負與愛面子。

用伊都立的話來說,人活著就是一張面子,窮點苦點不怕,這面子就是不能丟的。

“不過是小做懲戒罷了,大人好生消停一年,等過了風頭再謀求官復原職就是。”曹颙開口勸道。

伊都立卻是搖了搖頭,道:“正四品的少卿,衙門的擺設罷了,我也不怎麽稀罕。”說到這裏,卻是一笑,對曹颙道:“倒是大人,這次是大動作,外頭說什麽的都有,我卻是信你的。就算穿著五品頂戴又如何?往後,我就跟著大人混了,大人可要記得提挈。實打實的做出些政績來,我就不信,我熬不成一任京堂。要是那樣的話,我可沒臉兒再混官場,直接脫下這身皮吃兵飯去的了。”

伊都立笑著說著,但是眼中卻滿是信任。

他的傲氣,被吊兒郎當遮掩,實際上身為大學士之子,也盼著功成名就。

這份信任,使得曹颙頗為感動,點了點頭,道:“提挈不提挈的不好說,大人既有抱負,曹颙願盡微薄之力。”

說話間,絲弦鼓樂聲想起,蒙古諸王、台吉已經列隊進了太和殿入座……

……

安定門外,雍親王府,書房。

四阿哥埋首案牘,將公文料理完畢,又給外任上的幾位門人寫了親筆信,已經是累的手腕酸疼。

他撂下筆,揉了揉右手手腕,卻是眉頭緊皺。

同年輕的弟弟們相比,他已經是人到中年。

最近的精神已經遠不如早間,他從書桌的抽屜中,拿出一個陶瓷小瓶來,從裏面倒出一粒褐色藥丸來,端水送服;方覺得精神頭足些。

這時,就聽到門外有人道:“主子,福晉打發奴才來見主子。”

聽聲音是內院太監蘇培盛,四阿哥放下水杯,道:“進來吧。”

“主子,四格格出花了,福晉請主子過去……”蘇培盛躬身稟道。

四阿哥聞言,不由變色,這四格格是側福晉年氏所出,是他最疼愛的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