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戰火”(上)(第2/3頁)

曹颙點了點頭,道:“十三爺說得不錯,鄭氏出身珠商世家,對於珠寶玉石有幾分眼力件兒,又在廣州那邊跟著料理過洋貨買賣,這攤子交給她應不會錯。”

十三阿哥聞言,只是笑,上下打量了曹颙,道:“平素瞧著你行為方正,一副學究模樣,沒想到這手下都是娘子軍。”說到這裏,想到鄭氏是已婚婦人,自覺失言,岔開話道:“鄭氏也好,點心鋪子的那個女掌櫃也好,要是沒有遇到你這個伯樂,或許這些女子就要隱匿於深閨,哪裏能有這般出息。說到底,她們倒是當謝你的知遇之恩才是。”

曹颙委實汗顏,笑了笑,不曉得該如何應答。

不是他樂意用“娘子軍”,而是委實沒有其他人做生意的人手。

曹方雖說能獨當一面,但是曹家世仆,不好出面經營。再說曹家這邊,還有不少瑣事要曹方去忙乎。

清朝同前朝一樣也“重農抑商”,商人的地位不高,但是在戶籍這邊,卻是沒有像前朝那樣歸入賤籍,而是同“仕農工”一樣,同屬良籍,區別於奴仆及娼優隸卒等人。

這樣一來,商人的身份有所提升。

自從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後,世間俗念,就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人們在骨子裏習慣了將經商當成“賤業”,世間男人,習文學武是出息,要是涉足商業則是自降身份。

因這個緣故,合適的經商人實是鳳毛麟角,可遇不可求。

韓江氏同鄭沃雪兩個,雖說年齡不大,也有不足之處,但是同其他人比起來,水平已經算是高出太多。

十六阿哥見曹颙笑而不答,將手中的折扇打開,搖了搖,道:“聽說那稻香村的女掌櫃頗有姿色,要不然也不會引得揆惠色迷心竅,累得他老子丟了性命。說說,怎麽勾搭上的?不會是南邊時的小情人兒吧?我可是聽你提過一遭,朋友的外甥女,江寧故人。”

說到最後,十六阿哥挑了挑眉毛,笑得甚是曖昧。

聽十六阿哥說起前面的話,曹颙的心不由沉了下去。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有些擔心。

在這個推崇“禮教”到極至到朝代,在如今這“貞潔牌坊”遍地都是時,對於女子來說,“美名遠揚”,絕非福氣。

自古紅顏多薄命,不管男人做了什麽,最後來背負罵名的永遠是弱女子。

就算韓江氏身後靠著曹家與淳王府勢力,又有揆惠的前車之鑒在,暫時沒有人敢打主意。但是,有的時候,言語也能傷人殺人。

換作有些女子,許是不會放在心上。畢竟商賈之家出來的女子,不是養在內宅的大姑娘、小媳婦,大門不出、二門不入的。

既是出來做掌櫃,拋頭露面是難免的。

韓江氏有著商家女子的狡黠,也有著南方女子的婉約,說話行事極為守禮,半點差池也不錯。

揆惠之事,韓江氏本是無辜受累,要是再因此背負汙名,那曹颙怕是要愧疚了。

這邊還沒擔心完,十六阿哥“拍啦拍啦”的將下半截話說出來,曹颙嘴裏的茶還沒咽下,好懸沒有嗆到。

他“咳”了兩聲,忙放下茶盞,拍了拍胸口。

“哈哈,這是心虛?”十六阿哥難得見曹颙失態,取笑道。

曹颙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身子不好,沒有十六爺的好‘福氣’、好‘精力’,能坐享齊人之福。如今到了兵部,兩眼一抹黑,忙這個還顧不及,可沒有功夫扯別的。”

十六阿哥雖是為妻妾和美得意,但是他是懶人,平素能坐著不站著,能躺著不坐著的主兒。

雖說年紀輕,看著還很精幹,沒有要發福的跡象,但是十六阿哥要應付一幹妻妾,有的時候體力也是不足。不曉得聽誰攛掇的,他開始淘換一些藥。

是藥三分毒,何況縱欲過度本就傷人,用藥只會火上澆油。

曹颙曉得後,仔細勸了他兩遭,他嘴上答應,卻是到底收不住。直到後來小病了一場,才算是長了記性……

從十三阿哥府出來,夕陽西下,曹颙帶著幾分酒意,騎馬回府。

這進了四月,已經立夏,但是同往年不同,涼爽得很,絲毫不覺燥熱。

曹颙擡起頭,看了看灰蒙蒙地天。這些日子雖說沒什麽下雨,但是天氣晴好的時候甚少。多數時候,都是這樣灰濛濛的。

山西、甘肅的雪下到三月,南邊的雨水卻是照往年兇猛,這入夏前便有堤壩被水流沖垮。

曹颙的腦子有些混亂,“大災之年”麽?他心中嘆了口氣,實在想罵自己兩句。

這是不是沒有性命之憂,他就有些小尾巴翹翹了?竟是有些心懷世人的感覺,心腸變得越發柔軟。

別人不曉得這個全國上下吏治腐敗到什麽地步,曹颙卻是知道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