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團圓宴(下)(第2/3頁)

這一年下來,哥哥已經是辛苦,伯父伯母又是這些年頭一次在京裏過年,難得大家吃頓團圓飯。

元宵節後,還要分家的,往後再在一起過年,心境也不如現下。

曹頌實不忍打斷這“團圓飯”,便只有一忍再忍。

饒是笨拙如曹碩,也聽出其中的意思,母親這是不曉得什麽時候打了恒生。

畢竟是隔代,又是隔房的,不管出於什麽緣由,都沒有母親出手管教的道理。更不要說恒生虛歲兩歲,實際才一生日半不到,這點兒的孩子,也不是當教訓的時候。

曹頫則是皺眉,看著曹寅的神色,心裏對母親生出幾分埋怨來。

出手打人已是不對,如今這又頂撞伯母,失了長幼尊卑的分寸,實是有些過了。

曹項是庶子,不是兆佳氏所出,心裏思量的與曹頌兄弟們又不一樣。

他也握著拳頭,卻不是如曹頌那樣忍耐,而是想起小時候的事兒。自打記事後,兆佳氏的怒氣也沒少波及到他身上。

想起來罵上兩句,抓了胳膊,擰上兩下是常有的。雖不敢像天佑這樣說出來,但是在小時的曹項心中,嫡母也是“壞人”般的存在。

曹頌兄弟幾個的臉色不好看,曹颙也聽著越來越不耐煩。

母親是好性子,初瑜就算如何,在公公婆婆面前,也不會去頂撞兆佳氏。那,難道還任由兆佳氏捉妖下去,讓大家連個年都過不安生?

曹颙望向曹寅,帶著幾分質疑。

要是父親再不出面,那他就要開口了。

滿屋子只剩下兆佳氏的數落聲,曹寅先前還不願與之計較,但是看到侄子們都不自在,兒子的眼中也帶著不滿,他也不好束手。

加上聽到兆佳氏話裏話外地抱怨曹颙與初瑜兩個,曹寅也有些忍耐不住。

自打臘月二十七那天,曹颙說要“分家”,說了自己累,曹寅這幾天晚上都沒睡好覺。

除了羞愧,唯有羞愧。

雖說兒子從不在他面上主動說什麽,但是曹颙對二房堂弟們所費的心思,並不比他這個做伯父的少。

至親骨肉,不敢提什麽功勞苦勞,但是不管叫誰說起,曹颙這個堂兄為二房弟弟們所做,也當得起“仁至義盡”四字。

費盡心力,換不來一聲“好”不說,還盡是嘲諷之詞。

曹寅的神情很是肅穆,眉頭緊皺,只是兆佳氏到底是婦道人家,他也沒心情與她扯皮。他使勁地“咳”了兩聲,道:“夫人,時辰不早了,使人開席吧!”

李氏聽兆佳氏“巴拉巴拉”說個沒完,心裏也有幾分惱了。

只是在晚輩面前,又是吃年夜飯的時候,要是兩個老的再拌起嘴來,豈不是讓孩子們笑話?

聽了曹寅的吩咐,李氏正合心意,忙喚身邊的大丫環繡雀出去傳話,上菜開席。

吩咐完,李氏低頭看兩個孫子,見已經帶著圍嘴兒,就將恒生抱到腿上,道:“好孫兒,還跟祖母坐。”說完,擡頭看了看初瑜,道:“我看恒生,你喂天佑。他們小哥倆兒不小了,過了年也當掐奶了。”

因天佑這一年多沒在初瑜身邊,李氏怕他們娘倆兒有隔閡,尋了機會,便讓他們多親近。

恒生聽了李氏的話,才放開哥哥的手。

天佑也乖覺,蹭過來,倚著初瑜的胳膊坐了。

初瑜瞧著兒子乖巧懂事,還曉得護著弟弟,心裏頗為欣慰,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雖說初瑜沒言語,但是天佑好像也看著母親是誇自己的意思,“嘻嘻”笑著。

五兒自幼在初瑜身邊長大,這兩年兆佳氏進京,才在初瑜身邊的功夫少些。即便如此,小孩子還是打心眼裏親近初瑜。

見初瑜摩挲天佑,五兒扭過頭望過來,面上就帶著幾分羨慕。

雖說名份上是小姑子,但是初瑜心裏講五兒也是像閨女似的疼的。

見她巴巴地望著,初瑜便放開天佑,伸出胳膊摸了摸五兒的頭,笑著說道:“誰給五兒梳的頭發,真是好看呢?”

“常嬤嬤!”五兒扳著手指頭回道,美滋滋地看著初瑜,臉上帶著幾分歡喜與親近。

四姐兒在旁,見妹妹跟嫂子說話,也湊過來,道:“常嬤嬤手可巧了,還會其他花樣。”

雖說是兩代人,但是畢竟年齡相差不過兩三歲,天佑對這兩位小姑姑還產生不出畏懼來。看著母親同她們說話,他也不肯閑著,伸出手去,學著初瑜的模樣,要摸四姐兒的頭發。

四姐比他大兩歲,個子高些,他個子矮,哪裏夠得著?

天佑伸手過去,沒有抓到頭發,卻是一把就抓在四姐兒的下巴上,抓出兩道白印兒來。

小孩子手上能有什麽勁兒,四姐兒只是笑,還伸出小手來抓天佑的胳膊。

兆佳氏被曹寅的咳聲止了話頭,冷眼旁觀李氏婆媳。

見五兒與四姐兒都樂意同初瑜親近,她心裏就犯嘀咕,只覺得大房太會籠絡人,也不曉得安得什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