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遞話(上)(第2/3頁)

莊先生垂下眼,點點頭,道:“確實如此,卻也是沒法子的事兒,今春海子裏撈出的屍首可不是一具兩具。這其中錯綜復雜,一時也讓人思量不到。”

曹寅用手敲了敲桌子,看著莊先生道:“夏清,別的還好說,倘若此事你那邊有所獲,請務必告之於我。李鼎橫死,曹颙三番五次遇險,這幕後之人不揪出來的話,我實是無法安枕。”

莊先生“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道:“大人還請稍安勿躁,大公子回京這一年來,也在探查幕後之人。”

曹寅點點頭,端起茶盞,飲了一口,道:“雖說他平素看著穩當,到底還年輕,我怕他有些事情思量不清楚……”

……

偏廳,曹颙從王府管事手中接過禮單,叫人給管家封了厚厚的銀封。

那管家口舌也伶俐,絮絮叨叨地請安問好不說,還一口一個“我們王爺如何念叨額駙”、“我們王爺如何不放心小師傅”。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這穆布巴就差拿著大喇叭滿世界宣告,自己賊心不死了。

曹颙笑著聽了,應付了兩句,就見張義過來回話,道是夫人有事請大爺過去說話。

曹颙聽了,為難地看了看那王府管事,起身道:“家母相傳,今兒就少陪了。”

那管事忙起身,道:“額駙去忙,奴才也算完了差事,這就回王府復命去。”

曹颙告了罪,叫管家送那管事的出去。

他並沒有回內院,那不過是之前就交代張義說得說辭罷了。

他拿著禮單往書房去,才出了偏廳,就見曹頌打外頭走來。

曹頌邊走邊回頭看向大門口,看著那王府管事的背影,面上有些疑惑。

見了曹颙,他快步上前,道:“哥,真不夠義氣,出去逛也不記得叫弟弟一聲?怎麽回事,聽說智然叫馬車給碰了?對了,方才大管家介紹說那人是順承王府的,他們家怎麽同咱們家有往來了?”

這問了好幾個,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講清的。

曹颙看了他,想起兆佳氏留在恒生面上的巴掌印,腦子裏突然想起一個笑話。

就是那個父親教訓兒子,爺爺拿著拐杖打父親的,說“你打你兒,我打我兒。”

兆佳氏打了他的兒子,難道他還真能在幾個堂弟身上找還回來?

不過想想罷了,眼前這個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就算早前氣得再厲害,也不過踢了幾腳罷了。

“怎麽不陪新娘子,舍得出來了?”曹颙問道。

曹頌摸了摸頭,笑著說道:“靜惠在母親身邊侍候呢,我也插不上話,就出來尋哥哥。明兒祭祀用的東西,是今兒就開始預備,還是明兒早起後預備?”

曹颙止了腳步,看看曹頌,道:“二弟,同哥哥說說,你有沒有想過分家的事兒?”

曹頌聞言,不由怔住,臉上現出幾分不安之色,半晌方小聲問道:“哥,這是大伯的意思……”

曹颙搖了搖頭,回道:“不是父親,是我的意思。其實,去年分灶後,兩房都不走公中賬目,同分家也沒什麽區別。不管如何,我都是你哥哥,你們也都是我兄弟,這點你記得就好。”

曹頌握了握拳頭,臉憋得通紅,眼中多了些許痛苦之色,擡頭問道:“哥哥,可是母親……可是母親又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

曹颙拍了拍曹頌的肩膀,道:“你這是做什麽?不過是個名份罷了,難道分家後,我就不是你哥哥了?二太太那邊,我還是老話,我這個做侄子的能挑她、惱她,你這個做兒子的卻只有孝敬的份兒!明兒過年,這些話你心裏有數就好,什麽話等出了十五再說。父親想得多些,到時候未必會同意分家。你是二房的頂梁柱,說不得到時還要你出來說兩句。”

曹頌聽了,紅著臉點了點頭,再沒有之前的歡喜。

曹颙見了,搖搖頭,道:“瞧你,還有點擔當沒有?我不就是十五、六就進京,當了京城府裏的家了。不過是當個家罷了,往後老爺也好,我也好,你有什麽不對的,該罵還是要罵的。你有什麽不曉得的,也來問我就是。”

曹頌臉上擠出笑來,點了點頭,喃喃道:“曉得了,哥哥。那啥,我想起還有點兒事沒辦,這……這先回去……”說完,也不待曹颙應答,轉身疾步出去。

因走得太久,他自己絆了自己個兒一下,身子一趔趄,差點沒摔倒。

曹颙看著他這失魂落魄的離開,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午後,在老太君的院子裏,初見曹頌的情形。

那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拍了拍胸脯道:“哪有送出去的東西還收回來的,那成了什麽?就是特意買給你的,你身子本不好,再悶出病來可怎麽辦!”

而後,兩個小男孩,彼此摸了摸對方的光頭,“哈哈”地傻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