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舊緣(第2/3頁)

“雖說地界不大,剛好其中有個好泉眼,修個小莊子,給世伯休養用,正便宜。”曹颙回道。

這兩年,京城的權貴在小湯山修建溫泉莊子的不是一戶兩戶的,永勝自然也曉得那邊的地價不菲,忙起身道:“這個禮著實重了,收不得。孚若那邊家大業大,開銷也多,留著這塊地做其他使喚也好。”

曹颙擺擺手,道:“我既是送來,你收著就是,還客氣什麽?雖說如今那邊地價升了,當初我們府買下時,都是極便宜的,也沒使幾個銀錢。善余兄每次來信,提起老伯爺來,都是帶著幾分愧疚與惦記。你一個人,忙著差事,還忙著府裏,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我這不過是看著你們兄弟的情分,盡些心力,且收著,別再推脫了。”

永勝看了看那地契,又看了看曹颙,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道:“孚若這般說,那我就愧受了,往後再尋機會謝孚若吧!”

曹颙點點頭,道:“這樣才好,咱們做兒女的,還能盼著什麽,唯有父母康健、妻兒平安罷了。”

嘴裏這樣說著,他心裏思量的卻是別的。

給完顏家的這塊地契,同十七阿哥的別院挨著,與十六阿哥的莊子也不遠。永勝是個脾氣爽快的,要是同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接觸接觸,指定是投脾氣的。

這樣一來,萬一將來十四阿哥倒黴時,四阿哥要發作其相關的親朋故舊,完顏家也算是多了層保護傘。

血緣是無法割舍的,雖說完顏永慶被逐出伯爵府,分戶另居,但是他心中最惦念的,不是妻兒,還是這邊年邁的父母。

每次給曹颙來信,他都要念叨上一番,生怕弟弟妹妹那邊報喜不報憂,請曹颙留心幫襯下他兄弟,對老爺子的狀況留意些。

永勝聽了曹颙的話,神情中露出些許矛盾與掙紮來,沉默了一會兒,道:“孚若,我想個法子托人將大哥調回京城吧?嫂子那邊帶兩個孩子不容易,阿瑪身子骨又是如此,額娘也是想起大哥就要哭上一鼻子。”

雖說親情難舍,畢竟離京下去磨練是永慶自己的主意,作為朋友便只有支持的。

因此,曹颙聽了永勝的話,道:“善余兄上次來信時提起,到明年五、六月天氣暖和了,要接妻兒過去。這回京的事兒,還是先聽聽善余兄的意思吧!”

永勝握了握拳頭,擡頭看著曹颙道:“孚若,你也信外頭人那些話,以為大哥無奈離京是因為我貪戀這父祖爵的緣故麽?”

如今,推崇禮禮教,“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才是世人典範。

永慶作為長子嫡孫,早就被外人視之為伯爵府的未來當家人。雖說後來有了變故,永慶被驅逐出完顏家,但是畢竟劣跡不顯,讓人無法將他同“逆子”聯系到一起去。

長子被驅逐,次子在府裏支撐門戶,這外頭的閑言碎語便少不了。加上伯爵府幾個庶子年數漸大,從中推波助瀾,這閑話就越傳越廣。

一只手,五個指頭,還有長有短。

疏遠了大的,偏疼小的,做爹娘的固然有不是,但是那個小的指定也是不省心的。

就像大家擡頭看天時,不會注意到大片的藍天,而是會看到上面的烏雲似的。世人眼中所見的,所想探究的,也是人心險惡。

仿佛只有瞧著別人都臟了,自己才能幹凈似的,背後裏講究永勝的難聽話得有一籮筐。

曹颙以往也聽說過,卻是沒有興趣探尋。

人的感情很奇怪,就算是一家人也一樣。比如萬吉哈老爺子,無論如何不肯原諒永慶,不許他重新回到伯爵府。但是在病榻上,不管見到誰,他開口閉口都是提到不在身邊的大孫女,然後拐彎抹角地打探永慶的近況。

聽著永勝話中的悲憤之意,曹颙搖搖頭,道:“別人不曉得其中隱情,我還不曉得麽?這伯爵傳到你身上,也不過是一等子,年俸四百來兩。就算不承襲這個,你是郡主嫡子,也能混個騎都尉、雲騎尉的爵。一裏一外,相差不過二三百兩銀子,有什麽好稀罕的?繼承伯爵府這邊,唯一的好處,便是子孫多承襲幾輩子。那是百年、數百年的後的事兒,誰有那個閑心,會操心那老遠去?”

永勝聽了,長籲了口氣,連連點頭,道:“就是,就是,誰稀罕麽?每年這點子俸祿,夠幹什麽用?不過是個虛名好聽罷了,別人稀罕,我卻是不稀罕。大哥也有幾分不厚道,當年最早提出下去撈軍功、撈資歷的,還是我。卻讓他尋了機會,給用了,留下我留在這邊應付這些狗屁親戚不說,還要背著個惡名。”

曹颙笑道:“你只當在京裏磨練心性了!都是小人嚼舌頭,你不理睬,過幾日也就沒動靜了;你別回音兒,要不他們樂不得應對,就是不能拉你下馬,也要潑你一身泔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