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埋怨(下)(第2/3頁)

兆佳氏嚎啕哭著,哪裏還顧得上曹頌說什麽?

曹颙卻是看不過去,上前兩步,擡腿往曹頌身上踹去。

遇到事情,不曉得好生開解,還用自殘來相逼,實是讓人無法忍受。

氣急之下,他力氣也打些,曹頌的身子一趔趄,重重地摔了下去,額頭剛好碰到邊上的椅子腿,立時鬧出半臉血。

驚詫之下,兆佳氏倒是嚇愣了,止了哭聲,半晌醒不過神兒來。

曹頌顧不得擦臉上的血,歪著腦袋,看著曹颙,木木地道:“哥……”

“你長出息了,你這是在威脅哪個?莫非生你養你疼你的,還有孽了?”雖說曹颙能盼著曹頌懂事點兒,在媳婦進門前,自己個兒解決這問題,但是沒想到他選了最愚蠢的辦法。

兒女就是娘身上的肉,自是沒有哪個做娘的,能親眼看著孩子這般糟蹋自己。

只是用這種手段,就算一時能逼得兆佳氏松口,卻也只會害得她對靜惠心結更深。這治標不治本的,只會讓矛盾越發激烈。

況且,他有什麽資格這般糟蹋自己?

自小也是寵著慣著,名份上是弟弟,心裏當子侄待的。就是這親事,曉得有不妥當的地方,只是因他千求萬求,便也幫襯著料理了。

如今,他越是大了,越是糊塗,沒有半點大人樣子。眼前,又鬧出這自殘的鬧劇,這樣不愛惜自己。

曹颙只覺得氣憤難當,真想一頓棒子打死他得了。

做了二十年兄弟,還是頭一次見曹颙發這麽大的脾氣,曹頌也有些懵了,道:“哥,我這是為了靜惠的事兒……”

原看著他滿臉是血的,曹颙還有些心軟,聽了這話,越發火起。

就算是心裏愛得不行,難道活到這世上,眼裏就一個女人了?忘了自己還是兒子,還是弟弟,還是哥哥?

真是疼也白疼了,曹颙只覺得越發惱,咬牙切齒,握著拳頭,還要往前去教訓。

兆佳氏醒過神來,忙側過身子,伸出手臂,攔在曹頌身邊,帶著幾分惶恐問道:“這是要做什麽?你兄弟還小,有什麽不能用說的?”

初瑜跟在曹颙身後,見他盛怒之下,動起手來,也是唬了一跳。

成親四年,只當他是好脾氣的,還是頭一遭見他這般動怒。眼瞅他還要發作,初瑜怕傷了曹頌,忙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地上原有花瓶碎片,兆佳氏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腿上剛好蹭上,衣襟處已經滲出血來。她卻是感覺不到,見曹颙臉上冒著青筋,這般火冒三丈的模樣,心裏也是害怕。

原本聽了兆佳氏的咒罵,曹颙心裏對她也有幾分膩歪,但是現下見她如此,卻是深有感觸。

不過是一份愛子之心罷了,又有何可怪罪的?

他俯身身子,攙著兆佳氏的胳膊,道:“二嬸,起吧!”

兆佳氏還渾渾噩噩,初瑜也看到兆佳氏腿上的血漬,忙上前攙了另外一邊。

夫妻兩個,一並將兆佳氏扶到炕上。

兆佳氏看了看曹颙夫婦,又瞅了瞅地上的半截斷指,眼睛一闔,哭道:“罷了,罷了,既然這混賬想娶,就由他……這養兒女還做何用,都是催命的啊……”

哭聲中滿是委屈,滿是悲切,滿是淒涼,聽得初瑜甚是不忍,之前的那點不滿也盡是煙消雲散。

她也是為人父母,將心比心,也能體恤兆佳氏的慈心。

她心裏也有些後悔,早當勸勸丈夫,不該任由他偏寵曹頌。

眼下,這母子兩個,都是傷痕累累,也實不是說話的時候。初瑜看到兆佳氏傷在腿上,雖說屋子裏這兩個是子侄,但是也不好這邊換藥,便叫了兩人,兩個一道將兆佳氏扶到裏屋去。

曹頌坐在地上,靠著椅子腿,看著眼前沾了鮮血的花瓶碎片,眼睛瞪著大大的,臉上變幻莫測。

經過這一出,曹颙的怒氣也消得七七八八。

曹頌雖說二十了,不算孩子,但是打小沒經過什麽事兒,曹颙還是心軟了。

曹颙走上前,將曹頌扶起,用帕子將他臉上的血擦了,道:“你要曉得,這世上,沒誰虧欠你什麽,也沒誰就合著該對你好,除了父母雙親。父母既然生了你,疼你是應當的。只是你別忘了,除了生身父母,也不會有人這般將你當心尖子的疼。”

曹頌聽了,臉上露出迷惘之色,反手抓了曹颙的胳膊,道:“哥……我……”卻是剛好碰到了他的斷指傷處,疼得皺眉一緊,說不下去。

曹颙將他的手腕擡起,看著斷指處露出的骨頭,不禁狠狠地瞪了曹頌一眼。

這個時代,沒有手術,這指頭斷了就斷了,卻是不能再接回到身上。幸好傷的是左手小手指,應該影響不大。

也不曉得是疼的,還是悔的,曹頌潸然淚下,低頭道:“哥……弟弟只是想自己個兒解決……不想……不想再勞煩哥哥嫂子費心……弟弟實是沒出息,這些年幫不上哥哥什麽,還盡給哥哥添亂,讓哥哥跟著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