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動靜(第2/3頁)

就算日日得見,每天晚上她在心裏還要念上幾回,只覺得惦記得不行。

如今她把孫子帶在身邊,媳婦那邊不是想得更厲害。

天佑聽了幾句騎馬行軍的話,卻是有些坐不住,翻身下炕,瞪著小腿往立櫃邊去。在立櫃旁邊,放著一只竹馬。

所謂“竹馬”,不過是半截竹竿,上邊接了半截木制馬頭。

這是曹寅為了哄孫子,親自琢磨出來的小玩意兒。

天佑將竹馬騎在胯下,在屋子裏轉圈圈,邊轉邊道:“駕,駕,騎大馬……”

李氏怕他摔著,忙站起身來,哄道:“慢著點兒,仔細磕了……”

天佑“咯咯”直樂,仰著脖子道:“祖母,往後孫兒要做大將軍,打仗去。”說完,又“駕、駕”地騎著竹馬,滿地跑。

李氏見他奶聲奶氣的動靜,笑道:“你當那個是玩兒呢,你祖父、你父親都沒想過這個,你這做孫兒的,倒是頗有些祖宗遺風……”

剛好曹寅挑了簾子進來,聽了最後一句話,開口問道:“什麽祖宗遺風?”

天佑剛好跑到這邊,一下子撞到曹寅的腿上,小身子往後一仰,來了個屁股墩。許是摔疼了,他小臉一酸,小嘴一裂,就像是要哭的模樣。

李氏同曹寅見大孫子跌了,都心疼的不行。李氏忙抄手抱起,揉了揉孫子的小屁股,口中道:“哎呦,哎呦,摔疼祖母的大孫子了,不疼,不疼……”

曹寅也上前,仔細看了,看是不是磕了哪兒。

天佑見祖父近前,伸出兩只小胳膊,摟了曹寅的脖頸,卻是破涕為笑。

曹寅見孫子親近自己個兒,心裏也稀罕得不行,伸手從李氏懷裏接過。他摸了摸天佑的大腦門,問道:“上午都玩兒什麽了?告訴祖父,想祖父了沒有?”

天佑用小手抓了曹寅的胡子玩兒,嘴裏回道:“想了……想著祖父同孫兒玩兒……玩大馬……”

曹寅抱著孫子,在手中掂了兩下,將他放在脖頸上。

天佑又是覺得好玩兒,又是覺得害怕,嘴裏“咯咯”笑著,小胳膊卻越發往前摟。小手捂到曹寅的眼睛上,曹寅也笑了,抓了天佑的小手,轉過身對李氏道:“吏部的行文下來,升了禮部左侍郎,只等著這邊差事交接了,就能上京。約莫著,最遲年底也能成行了!”

李氏聽了,歡喜不已,雙手合十,紅著眼圈,卻不曉得說什麽好了。

曹寅見妻子如此,想起一事兒,道:“你自幼在南邊長大,不是嫌京城天幹兒風塵大麽?這要是到了冬天,可是比江南冷得多,還不曉得你受不受得住。”

李氏側過身子,用帕子將臉上的淚擦了,笑著說道:“瞧老爺說的,我何曾那般金貴了?冷點算什麽,多用兩盆炭就是。只要能跟兒子媳婦在一處,別說是冷些,就算是讓我吃糠咽菜,我也是歡喜的。”

李氏這句話,卻使得曹寅想起去年父子一道進京恭賀萬壽的途中,曹颙在船上說過的那些話。

他的心裏,不由警醒。

物極必反,盛極必衰,如今曹家能從江南脫身,闔家平安,已是天大的福氣。

所謂富貴,所謂權勢,他這半輩子也都經過,看得倒是越發淡了。

兒子也不是招搖的性子,不會主動去招惹是非。但是父子兩個往後同在京城為官,還都是堂官,還需越加謹慎才是,省得招惹是非。

……

蘇州,織造府。

李煦看著新到的邸報,見上面有“江寧織造曹寅升任禮部左侍郎”這條,只當自己眼花。

他揉了揉自己個兒的眼睛,將那一行字重新看過,口中念叨著:“升任,升任!”

說起來,憑借曹寅的資歷,升任禮部左侍郎綽綽有余。就是李煦,去年萬壽節後,還恩賞了個戶部侍郎的虛銜兒。

讓人想不到的是,曹家竟然要離開江寧。

從康熙二年,曹寅之父曹璽下江南營造織造府算起,曹家在江南已經五十余年。誰會想到,沒有半點動靜兒,曹家就要離開江南。

李煦放下手中的邸報,面上卻是陰晴莫定,心中生出幾分驚恐。

是萬歲爺要卸磨殺驢,還是曹家自謀從江南官場脫身?不管是哪一種,李煦心裏都生出不安來。

曹李兩家,在江南也好,在京城也罷,多是被人一並提起。

曹家從江南抽身,那李家當如何?

京城,曹府,梧桐苑。

曹颙回來後,原想要告訴初瑜喜雲的親事,好讓她早些安心。不過,見喜雲在屋子裏,怕她害臊,他便先沒說這個,問初瑜道:“二嬸那邊預備的如何,小二、小三那邊不都是打算十月過禮麽?”

初瑜回道:“今兒二嬸還說呢,因過禮時要預定婚期,自是想要等著老爺太太來。二嬸讓額駙往南邊再去信問問,看看老爺太太臘月裏能不能到京。要是能的話,婚期就定在小年後。要是趕不及,就再等幾個月,等老爺太太來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