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不惑(第2/3頁)

綠菊在地上鋪了鋪蓋值夜,聽到兆佳氏起身的動靜,也跟著起來,窸窸窣窣地穿好衣裳,道:“太太,可是要起了?”

兆佳氏心裏不舒坦,連往淳王府園子請安的興致也頗減,牢騷道:“到底是身份不如人的緣故,還要巴巴兒地上門請安,今兒得梳兩把頭,又不能戴花,光禿禿的,實是難看。”

綠菊聽她話中有抱怨之意,心下不解,這昨兒睡覺前太太還是帶著幾分歡喜地說今天去王府花園遊園子的事,怎麽才一晚上功夫,便有些膩煩了?

兆佳氏已經從炕上下來,趿拉著鞋往梳妝台前坐了。看著梳妝台前,就零星擺放著幾只銀簪子,白玉簪什麽的,她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淒楚。

自己是寡婦了,三年不戴花,再也不著紅……

……

西城,曹府,梧桐苑。

雖然今日沒有朝會,但是曹颙也起得頗早。聖駕後天避暑塞外,他同太仆寺少卿唐執玉要隨扈,衙門這邊還有不少差事需要提前安排。

初瑜要跟著起來,被曹颙給攔住了。昨兒因有些驚到了,初瑜身上有些不爽快,很晚才睡著。

因曹颙發話,也是她自己有些睜不開眼睛,初瑜便沒有下地。

喜雲、喜彩兩個端水,侍候著曹颙梳洗了。

想著董鄂家的族人,還有靜惠母族這邊的親戚,今日或許上門,曹颙對初瑜說道:“你問問靜惠自己個兒的主意,怎麽說咱們跟她的親戚也遠了些,要是她想往其他親戚家去,也別太攔著。”

初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往臥房門口望去,正好見曹颙在外間喚衣服。她摸著自己個兒的肚子,回道:“額駙不必吩咐,這個我省得。早年在沂州說起家常時,聽靜惠的意思,除了同她嫁到富察家那位姨母親近些,其他親戚都鮮少往來。既是昨兒在大難時,能想到往咱們府上來,那指定是當咱們為親近的。我只怕她多心,看我這身子,不好在咱們府多呆。”

曹颙在外間聽了,想起紫晶的病還沒大好,道:“要是怕她這般顧及,換個說辭也好。嗯,這麽著,只說留她照看你就是。不說別的,記得那年你懷天佑時,孕吐的厲害,吃的還是靜惠那丫頭做的飯!”

初瑜笑著“嗯”了一聲,心裏想得卻是曹頌同靜惠兩個的親事,若真沒指望,還是應早些將兩人分成兩處才好,省得日久生情,往後憑白難受。

曹颙要趕著去衙門,卻是沒有功夫同初瑜多說了,胡亂扒拉了幾口吃食,便往衙門去了。

初瑜躺在炕上,想起靜惠。雖說心裏愛她的性子,也當她妹妹似的待,可真要是因她同曹頌的親事使得丈夫難做,那初瑜就不贊同了。

畢竟婚姻大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原本他們夫妻兩個就同兆佳氏有些疏遠,要是因曹頌的親事再起了什麽爭執,實是有損曹颙的名聲。不管有理沒理,兆佳氏占著個長輩的名分,就得多幾分恭敬。

不過想到靜惠的可憐處境,初瑜的立場就又有些不堅定。失了家族庇佑的靜惠,往後可怎麽好?

看曹頌那樣子,倒是真心實意喜歡靜惠,要是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還不知要傷心成什麽模樣。

不說初瑜為曹頌同靜惠兩個擔憂,且說曹颙這邊。

剛進衙門,就有人等著他了,正是伊都立。

伊都立已經收起往日的嬉笑,神色間多了幾許鄭重,見曹颙到了,迎上前道:“大人,昨日到底詳情如何?靜惠那丫頭,可是傷著了?這市井流言眾說紛紜,卻是五花八門的說什麽的都有,有的說連全武行上了,實不知應信哪個。”

他同靜惠之母同祖,說起來正是靜惠的堂舅。

“大人無須著急,靜惠在我府上,只是在推搡中蹭了手,破了點皮兒,並無大礙。”說著,他將昨日偶遇覺羅氏之後的事三言兩語簡單說了。

伊都立先是驚詫,後是惱怒,最後卻是唏噓不已了。

這忤逆的罪名一下,噶禮哪裏還有生路?

曹颙因惦記著正經差事,倒是沒有時間陪他感慨,處理公務去了。

伊都立見曹颙同唐執玉兩個都為隨扈的事忙碌,臉上不由生出幾分羨慕,道:“這京裏怪熱的,兩位大人倒是有福氣了!”

因去年是唐執玉隨扈,今年本應輪到伊都立的。他曉得康熙瞧自己個兒礙眼,就算是往前湊,前程上也沒什麽進益。又趕上同楊瑞雪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他便再三央求了唐執玉換班。

唐執玉是文官,對於每日馬上行軍,實在是打心眼兒裏犯怵。他本也不愛隨扈,只是伊都立央求了半個月,他心裏也有些不放心伊都立辦差事,所以才勉為其難地應下。

這不是說他瞧不起伊都立,而是對於滿官來說,上衙門不過是喝茶熬點罷了,實是不怎麽精心。平素能幹活的,還是他們這些漢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