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獻禮(第2/3頁)

康熙皺了皺眉,說道:“牛馬是畜生,豈能與人同類?這‘牛痘’之說,或許是無稽之談。”

曹寅道:“不只主子爺,就是奴才初聽聞時,也只當是妄談,隨後走訪了一些地方,對那些牛倌等人,也都仔細詳查,倒是也有些收獲。但仍是放心不下,畢竟是人命相幹的大事……”說到這裏,頓了頓,道:“請主子先赦奴才大不敬之罪!”

康熙正聽著“牛痘”之事,突然聽曹寅來了這一句,擺了擺手道:“你同朕君臣了一輩子,還有什麽不能說的?且說無妨!”

曹寅猶豫了一下,稟道:“那奴才便寬衣了!”

康熙雖是意外,但是也曉得他不是胡鬧之人,便點了點頭。

曹寅去頂戴與外頭官服,只著了中衣,隨後將袖子卷起,露出左臂來。只見上面一塊泛紅的疤痕,拇指蓋兒大小。

雖然沒見過,但是對照方才的折子,康熙也猜到這疤痕是何物。他立時打炕上下地,臉上卻是罩了一層寒霜,指了指曹寅道:“你……你……這是用到自己個兒身上了?”

曹寅放下袖子,回道:“總要有第一個試的,若是這方子得用,真防了‘天花’之患,利於民生繁衍,亦是主子爺的恩德。咱們大清朝,疆域遼闊,民以萬萬計,主子的偉業早已超過前朝歷代君主,千年萬年後,定會仍為世人傳誦。”

康熙見他瘦骨伶仃,站在那裏,如風中秋葉,終是不忍,按捺住心中怒意,道:“穿了衣裳說話!”

等曹寅穿戴整齊,康熙才冷哼一聲,道:“就算是為朕攢功德,你便要舍了自己的性命?‘修身齊家平天下’,就算不愛惜你這身子骨,也要為曹颙他們母子想想。朕的臣子千萬,表忠心的還差你一個不成?就是‘人痘’方子,當年經過死囚反復試過的,這事兒你也該省得,為何還要糟蹋自己個兒?”說著到裏,站在曹寅面前,喝道:“朕待你如何,你不知嗎?你拍拍良心,問問自己個兒,你到底在怕什麽?難道便認定了朕是寡恩之君,不能保全你們曹家到底?”

曹寅見他漲紅著臉,瞪著眼睛,確實惱了,忙跪下,一邊磕頭,一邊道:“主子爺息怒,奴才包衣下賤,能有今日的體面,都仰仗著皇恩浩蕩,就是粉身碎骨亦難報主子的天恩,怎會生出別個心思?只是而今風燭殘年,沒有什麽能為主子進忠的,也請主子成全奴才的拳拳之心。”

康熙的臉色漸漸平復,對曹寅道:“行了行了,這話卻是說得遠了,起來回話。”

曹寅站起身來,康熙往炕上坐了,皺眉問道:“這方子,又是小曹颙弄來的嗎?差點斷送了自己個兒的老子的性命,哼哼,他還真是個大孝子!”

曹寅回道:“奴才不敢欺君,卻是曹颙無意聽說的。去年下半年,淳郡王府小阿哥‘見喜’,郡主擔心幼弟,惴惴難安。曹颙不知哪裏聽說這方子,心下便當了真。只是沂州山多田少,耕牛不多,他怕出什麽紕漏,便寫信給奴才,請奴才在江寧這邊查詢‘牛痘’之事。奴才不敢小覷,走訪了江南幾個州府,訪過牛戶千戶,栽花大夫百余人,方算是踏實些。”

說了著會兒話,康熙的怒氣漸漸平息了,他喝了一口茶,也曉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曹寅的性子他是省得的,帶著幾分執拗,忠心可嘉。

想到這“牛痘”若是真能得法,使得百姓眾生免除“天花”之禍,康熙的心中不禁也有幾分雀躍。不過,想著塞外的蒙古人,他又沉思起來。

蒙古人不敢輕易南下,也同畏懼“天花”有些關系,若是免了“天花”之禍,那蒙古人往後會如何?八旗勁旅進關不過六、七十年,如今已經糜爛的不成樣子,幾十年後,上百年後如何抵擋蒙古人的鐵蹄?

他放下茶盞,對曹寅說道:“這份賀禮,朕收了!你且安心休養,想學佛也好,想論道也罷,朕還想在耄耋之齡,與你一道說古。”

曹寅俯身領旨,只聽康熙又道:“剛剛你誇了曹颙那些好話,可是心疼在外任上辛苦,想要求個恩典,將他調回京來?”

曹寅躬身回道:“奴才不敢有徇私之心,只是擔心他年紀閱歷有限,怕他有什麽閃失,對不起主子的提點。”

康熙微微皺眉,看了曹寅好一會兒,最後嘆了口氣,道:“曉得了,朕想想,你先跪安吧!”

與清溪書屋中君臣的應答相比,無逸齋裏的氣氛則要好得多。

十六阿哥剛好要用早點,便拉了曹颙入座。這邊只是他的臨時住處,福晉、側福晉的都在宮裏,只有兩個宮女在這邊侍候,並不需要避諱什麽。

其中一個,看著有幾分姿色,十六阿哥還特意叫她過來,給曹颙見禮。

曹颙見她雖然是宮女服飾,但是看著有些面熟,又一時想不起哪裏見過。她臉色帶了幾分羞澀,望著十六阿哥時的眼神也柔情的要擰出水來。